世外之所,山岚苍茫、云海凝滞。
此间仿如仙境,不知今时几何。
一方小院孤悬山崖峭壁侧,乌见浒两步走上石阶,推开院门。
凛寒剑意破空而释,察觉到颈边微凉,他停步,镇定望去。
眼前飞花簌簌,犹有暗香,斯人立于其后,手持长剑、衣袂翻飞——
英英玉立,若宸宁之姿。
剑意于颈侧寸余收敛,乌见浒轻弯唇角。
“为何不躲?”容兆伫立桃花树下,长剑回鞘。
乌见浒上前,毛皮大氅落至容兆肩头:“为何要躲?”
他略窄的眼皮耷下,眼神却专注,细致帮容兆系紧系带。
容兆以视线描摹,自眼滑向唇,落至他硬朗坚毅的下颌。
须臾,乌见浒抬手,指腹轻擦过他鬓边,碾碎一片细嫩花瓣。
“天凉,去屋里。”
乌见浒打横将人抱起,容兆双手圈住他的颈,小声道:“我无事。”
乌见浒微微颔首,抱他回屋。
“以后我不在,不要一个人练剑。”
将人抱至榻边放下,乌见浒叮嘱了一句,搁下自己去外打来的酒。
“师兄,”容兆抬头,坚持道,“我真的无事。”
“无事便好。”乌见浒将酒倒出。
容兆心知他不信,他的师兄总以为他体弱多病,无论他如何强调自己灵根无损并无病痛,却改变不了他师兄的固执己见。
一如他自己有时也会在一些事情上迷惘,时而疑惑,时而蒙昧,如同置身于一片不真实的虚妄中。
乌见浒递酒来,容兆伸手接过。
“尝尝,这桃露酒酿了三年,今日才开坛。”
容兆送酒至唇边,轻抿一口,入口的酒醇厚、爽口,余味甘甜。
酒是好酒,他们结契那日一起埋下,至今三载有余。
酒水入腹,容兆的心神始终飘忽。
这三年他们避世于此,苦修上炁剑法,似乎顺理成章,可隐约的,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乌见浒抬手抚上他面颊:“卿卿,你在想什么?”
容兆摇头。
既想不明白,便只能作罢。
抬眼间对上乌见浒凝视的目光,他心神一动。
师兄为何是师兄、因何与师兄结契,这些前因在他神识里混沌一片,仿佛只是理应如此,故而如此。
他记得他们结契成婚那日的激荡,记得这三年来和师兄相处的点滴,但细究起曾经,依旧是不明了。
若问师兄,只怕他也说不出所以然。
甚至师兄叫何名字,他自己又叫何名字,容兆细细回想,勉强忆起两个模糊又陌生的人名,却无法代入其中。
所以他称呼师兄为师兄,而师兄叫他——
“卿卿。”
乌见浒一声笑,唤回容兆的神思。
将杯中酒饮尽,容兆搁下酒杯,示意乌见浒继续给自己添酒。
小酌几杯,酒不醉人人自醉。
夜沉时分,芙蓉帐暖,一室幽香。
容兆醉卧榻上,乌发尽散,发带逶迤曳过他的眼——是乌见浒的那条。
温热身躯覆下,然后是吻。
欲念蒸氲、情热难抑。
交融的灵力在身体里四蹿,壬水与丁火,阴中阳与阳中阴,水火既济,最是相合。
因为看不到,其余四感被无限放大,容兆闷声呻吟,尾音逐渐变调。
他环抱乌见浒后背,双手沿着起伏背肌滑下,手指勾住了榻边一道珠帘,收紧的瞬间,断线的红珠成串砸下,砸在纠缠的身体上、缠绕的发丝间,飞起四溅,如同一朵朵糜艳盛开的花。
容兆被激得头往后仰,溢出口的只余潮湿黏腻的喘,被乌见浒尽数吞下。
到后面容兆嗓子也哑了,乌见浒下榻,去倒来温水。
容兆就着他的手将水喝下,干涸的嗓子终于能说出话:“不要了。”
乌见浒随手搁下茶杯,撩开他贴在颈边的汗湿的发。
容兆皓白脖颈上留了一枚鲜红印子,乌见浒的指腹摩挲上去,轻轻抚弄。
容兆微微侧过头,捡起中衣披上。
乌见浒便在他身旁坐下,容兆侧身躺下,枕上他的腿。
手指插进容兆发间一下一下捋动,乌见浒靠着身后软垫,懒淡神情里多了几分餍足:“等你身子再养好点,我们冲击剑法第十层。”
容兆阖眼:“就明日吧。”
“明日可以?”
“可以。”
“好,”乌见浒或许也已迫不及待,“那就明日。”
容兆轻声应:“师兄,等到了天恩祭那日,我们一起放盏灯吧。”
乌见浒:“好。”
容兆枕着他沉沉睡去,乌见浒便也静声,不再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