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惊璆沉默,半晌说:“很奇怪吗?可是盛明安,我喜欢你,所以嫉妒靠近你的人,在意你目光不能总是看着我,害怕你突然有一天告诉我,你有了喜欢的人,不管是男是女,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只要那个人不是我,我都会疯。”
由爱故生怖,他在盛明安迟迟不开窍的恐惧中陷入更深的疯狂。
他赤城热情的表白,装得进退有度、斯文有礼,装成求爱不得的可怜兮兮的模样,装成为爱等待执着守候仿佛不在乎盛明安的回应,好像哪怕有一天他和别人组建家庭,他也无怨无悔的等待。
他装成克制无害的普通人,站在盛明安的面前,披上作为‘人’、作为‘朋友’、作为‘痴情者’的皮,实际皮囊底下是浓墨般的污黑,全是肮脏见不得人的恶毒心思。
他的装模作样全是为了捕获盛明安这个人,为了获得他的爱而小心翼翼编织大网,耐心等待。
可是一旦盛明安有了别人,他想跟别人在一起,内心里污黑恶毒肮脏的野兽就会撕碎斯文有礼的皮囊,冲出来咬住盛明安的喉咙将他关押在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到达的囚笼里。
就算触犯法律,违逆人伦。
陈惊璆本质是个没什么道德感的人,又在渴求盛明安爱意的幻想中饱受折磨,在理智与疯狂的边缘垂死挣扎。
与盛明安之间的差距越来越远,陈惊璆本来就不安。
这时突然出现一个方方面面与盛明安契合的优秀女人,尤其盛明安还跟对方相谈甚欢,在旁人眼中,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于是刺激到陈惊璆,使他内心深处的恐惧爆发。
盛明安不由向前两步,没等他做出反应,脖子就被陈惊璆钳住,稍微一用力就能让他窒息。
但是陈惊璆没用力,食指和大拇指分别摩挲着他脖子的两侧。
盛明安仰头,陈惊璆低头。
他终于看清陈惊璆的脸,面无表情,乌黑的瞳孔里倒映着自己的面孔。不知为何,对视的刹那,盛明安的眼球似被灼痛一般,好像有数不尽的苦痛从陈惊璆的眼睛里倾泻而来。
“盛明安,我没那么好,我很多次都觉得自己快耗尽耐心……如果我耐心耗尽,你猜我会做什么?”陈惊璆呢喃。
盛明安无法给予回应,因为他终于触碰到陈惊璆的感情,由一份燃烧的嫉妒心开始,蒙昧的心口破开一条裂缝,那些浓烈的情感源源不断涌入,与之产生共鸣。
他脑袋嗡嗡响,瞳孔睁大,无法挣脱掐住脖子的那只有力的手,眼见陈惊璆俯身过来,在他唇边呢喃、啄吻,热气扑面而来。
陈……
陈惊璆叼住盛明安的上嘴唇,又啃又咬,像在嘬冰棍,语气缱绻深情,目光如利刃锋利:“我会打晕你,把你藏起来,一切做得不留痕迹,你知道我以前在那些下三滥的地方混过,我也是个下九流的、知道怎么让人无声无息的消失,或者,社会性死亡。”
“等做完一切,我就可以去找你。我不舍得把你藏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所以我在无人问津的深山老林里购置土地,打造一个严密的牢笼,没有人看守,只有无处不在的电子眼。用高墙、用电网,圈住你。”
盛明安禁不住轻轻颤抖。
陈惊璆见状,又怜又爱,却更可耻的兴奋。
他没说他真的买了一块地,只是那时还能自控,没有彻底下定决心打造关押盛明安的牢笼。
掐住脖子的手向上移动,改为掐住盛明安的下颔,迫使他抬头:“盛明安、崽崽……”他含住盛明安的两片唇。
盛明安从令人窒息的感情和热吻中恢复一丝清明,不忘强调:“你不能犯法。陈惊璆,你要做个好人。”
陈惊璆忍不住笑:“没人管我,我控制不了怎么办?”
“我……”盛明安深呼吸,晕乎乎的:“我在呀。”
陈惊璆大拇指按着盛明安绯红色的下唇问:“朱莉安呢?”
盛明安:“关她什么事?”
陈惊璆:“不喜欢她?”
“说了不喜欢!”
“那你喜欢谁?”
陈惊璆的眼睛有点红,肩膀、胳膊到手臂的线条紧绷,手背青筋爆出,显然拼命克制力道不去弄痛盛明安。
“你喜欢谁?”陈惊璆磨着盛明安,表面强势逼问,其实祈求他的喜欢。“崽崽,你喜欢谁?”
撕开色厉内荏的表面,于感情一途,陈惊璆狼狈而可怜。
盛明安张开口,抬手握住陈惊璆卡着他下巴的那只手的手腕,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似乎看不到丝毫悸动。
陈惊璆顿时心慌。
盛明安稍一用力,掰开了陈惊璆的手,心不在焉的走神,果然陈惊璆不舍得伤他,色厉胆薄、虚有其表,狠话一箩筐,根本舍不得。
陈惊璆被推开,误以为是拒绝,顿时心凉,又不甘心:“你不喜欢我,我也不会放手。”
“哦。”盛明安无所谓。
陈惊璆:“我不是开玩笑——”
话语在盛明安捧起他的手,在拳峰处落下亲吻时,戛然而止。
盛明安抬头,眼睛弯成月牙儿。
“我知道不是开玩笑,你不用放手。喜欢是什么样的,我已经学会了。”
就在刚才,失去理智、不再克制的陈惊璆爆发出来的爱意,充满了喜欢、占有、嫉妒、欲望……既美丽又丑陋,真实得一览无余,致使他在瞬间产生强烈的共鸣。
陈惊璆死去的心脏重焕生机,轻轻颤抖。
“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