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进来。就在这儿守着。”
“哎,好!”罗士信成了守门的了。
秦安进了屋,反手把门给带上了。然后,垂首侍立在一旁。
现在屋里头就剩四个人了,秦母宁氏、刺使唐弼连同秦琼的妻子贾氏以及老哥哥秦安。唐弼一看,没有外人了,这才长叹一声:“唉!老伯母啊,今天的事情,我想刚才来将军已然告知您一半了。我再详细地给您说说。齐州历城县发生了这样这样的事情……惊天大案呢!劫牢反狱,杀官造反,这绝对不是一个小案子呀。恐怕此案之后不久,小侄我的乌纱帽就不保啊!这个案子,我非得丢官罢职不可!能够保住脑袋,就算幸事啊。但是,这些都是小事儿。现在最麻烦的是我叔宝兄弟卷入其中了。你看证据在我手里呢。这个证据我让您看看,但是我不能交给您,希望老伯母能理解啊。”
“理解,理解……”
唐弼真厉害,把证据拿出来,还真就交给秦母观看。
秦母颤巍巍接过来一看这盟单兰谱。哎呀……老太太眼泪也掉下来了,“这、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啊?这、这绝非是叔宝所为呀……”老太现在不能说别的,只能说这不是我儿子干的。
唐弼赶紧地把证据收回来:“老伯母,小侄我也不相信叔宝他能干出此事啊。但是,这毕竟是证据,众目睽睽都看到了。我不能说跟叔宝私交不错,我就把这证据毁灭,您说是吗?”
“那是自然。大人秉公断案,那是大人的本分职责。”
“对呀。所以啊,老伯母多有得罪之处,小侄我在这里先行向伯母、向弟妹赔礼道歉,希望伯母弟妹能够体谅我,我在这个位置上也不得不如此啊。”
“我们都能理解。那么刺史大人,您现在打算如何呢?”
“老伯母,实不相瞒。这个事情,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但是,也要向最好的方向去看。”
“这话怎么讲呢?”
“那么看现在的形势无非是三种情况啊。第一种情况,那就是贼人陷害叔宝兄弟,那么叔宝并没有陷入其中,这是最好的一种情况啊。到那个时候,一点儿事没有,叔宝回来,阖家团圆。我们但愿事情是这样的。但是,还有两种不好的。这两种不好的当中,还有一种好的,那就是叔宝和这些贼人相识,确实也结拜兄弟了。但叔宝并不知道贼人办了劫皇杠的事,没有参与此案。那此时,就得看靠山王他如何想了。如果他放叔宝就放了,就没事了。如果他不放,定什么罪,那再说。但是,我琢磨着可能定不了死罪。只要不定死罪,那都有希望。但是,最坏的一种,那就是叔宝确确实实跟这些响马混在一起做了此案。那么说叔宝为什么这么做呢?小侄我也不知道啊。但是,老伯母您也知道,叔宝他交结面儿太广了,黑白两道他没有不熟悉的人呐,他是被人胁迫呀还是碍不住一个义字啊?总之,他可能做了此案。那么他一旦做了此案,那就是万劫不复啊!就是掉头灭门之罪呀!现在又杀官造了反了,那更是难以挽回呀。到那个时候,老伯母您全家将会无一幸免啊。所以,小侄才说,我们要往最好的地方来看,但是要做最坏的打算!按说,我是官,我不能够给您说这些话。但是,今天咱们关上门没有外人,我是作为一个侄儿的身份给老伯母您掏心窝子说这话。还望老伯母有个心理准备呀……”
“唉!”宁氏夫人听到这里点点头,“多谢唐大人关爱!这真是人在家中坐、祸打天上来!既然有了祸了,躲也躲不过去呀。那刺史大人,您想怎么样呢?”
“老伯母,我正要向您说此事。按说,我应该把你们全部抓起来审问此案。但是小侄我不能这么做呀。因为我这么做对于我没有半点好处,对于叔宝也没有好处,对于你们全家也没有好处。所以,小侄我思来想去,我准备把你们全家打入木龙囚车,让人押解着送往长安交给靠山王,让靠山王亲自定夺,不知道老伯母能不能理解侄儿我的苦衷和我的苦处呢?”
“啊……”宁氏夫人那是大家闺秀,是当年的齐州刺史夫人,那不是一般老太太,对官场这一套能不明白吗?不用多讲,唐弼说到这里,宁氏夫人完全就明白了。“原来如此……唐大人呐,难为您如此的一片苦心呐。”
“老伯母,您也别这么说呀,侄儿我有我的苦衷啊,我也没办法呀,我也想保住项上人头和头上的乌纱呀。那如果说叔宝没有事,老伯母,您不要怪罪侄儿。到那个时候,侄儿我一定亲自上门跪拜谢罪呀。但是现在,我没有别的办法呀。所以,还望老伯母能见谅啊。”说着话,唐弼站起身来了,一撩袍,“噗嗵”给宁氏跪那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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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唐大人快快请起!折煞老身了!”
老秦家的人从秦母到秦琼,没有一个脸皮厚的,都脸皮儿薄,人家只要是一软和,自己心就软了。赶紧地把唐弼搀扶起来:“唐大人,您这已然为我秦家想得够周全的了。老身要感谢您,焉能怪罪呀?”
“不是啊伯母,我要把您解往长安,那就得把您、把这一家满门都装入木笼囚车呀,这一路得受颠簸之罪。小侄我也是于心难忍呐……”
“行了,行了。事到如今,我们娘儿几个也只能认命了,谁让摊到这样的事儿了呢?唐大人,您就不必介怀了。我明白您这一跪的意思。您放心,这一路之上,老太太我会看好士信,绝不让他闹乱子,踏踏实实地跟着官兵解往长安,该什么罪,我们就抵什么罪。如果没罪,那是老天眷佑。”
“哎呦!伯母,您能这么想,小侄我就太感恩了!哎……”就见唐弼说到这里,“欻”一转身来到门前,透着门缝往外望了望,看看外面没有可疑之人,他又回来了。“呃……伯母啊,刚才我说了,我们要向最好的地方去看,但是我们要向最坏的地方打算。那么我问伯母,如果说……我说如果啊。如果说叔宝真的勾结响马,现在杀官造反,那肯定是满门抄斩之罪呀。如果真是这样,伯母,您又作何打算呢?”
“唉!”宁氏夫人苦笑一声,“唐大人,老身我一老太太能有何打算呢?既然是我儿子犯了罪,我老太太就得认命啊,我们满门跟着他一起死也就是了。”
“呃……”唐弼一瞥脸看着贾氏夫人,“弟妹,那您呢?”
“我……”贾氏夫人掉着眼泪说了:“唐大人,我也陪我婆母、陪我夫君……”
“好,好啊。但是,我再问问,你的孩子呢?老夫人、伯母,您的孙子呢?那怀玉——你们就忍心让他也这么死吗?”
一提秦怀玉,宁氏、贾氏婆妻俩的泪全掉下来了。老太太说话了:“那怎么办呢?谁让怀玉摊在我们家呢?既然家门不幸,那他也只能跟着我们一起身赴黄泉了……”说着话,老太太和贾氏泣不成声。
唐弼一看这个情景,往上凑了一步,把声音压低了:“伯母,我问你一句,您能信得过小侄我吗?”
“啊,”宁氏夫人一愣,“唐大人,您这话什么意思呀?”
“唉!老伯母,甭管怎么说,我跟叔宝我们俩关系莫逆呀,真跟亲哥们儿一样啊。现在叔宝做了此等事情,没办法,我作为齐州刺史,我没办法不这么做。但是,我哪能忍心看着叔宝的儿子引荆就戮啊?老秦家就此断根呢?如果这样的话,我于心不忍,对不起我的良心呢。所以,老伯母,您要信得过我的话,您把怀玉交给我。当然,我还可以带出一个大人去。我觉得最合适的就是老哥哥秦安。老哥哥秦安身怀着秦家的拳法和锏法,又是秦家的义仆。让他带着怀玉,我想方设法把他俩带出齐州城。然后,让他俩投奔幽州到我恩师,也就是叔宝的姑父燕王那里去,找怀玉的姑奶奶去。燕王王妃,那不是怀玉的亲姑奶奶吗?一旦是叔宝这里确实有了大事了。这么着,还能够给老秦家留下香烟后代呀。当然了,这个前提是老夫人您得信任小侄我呀。我也不敢保证我带着怀玉出去,沿途之上会出现什么事儿,能不能顺利地送到我恩师那里,我只能说我尽我的力。您要是不相信小侄,就当此言没讲。”
“哎呀!”宁氏夫人一听这话,一拽旁边儿媳贾氏,“贤儿媳,你我婆媳还不叩拜唐大人天恩呐!”婆媳二人“噗嗵”一声就跪倒在唐弼面前了,给唐弼磕头啊。
“哎呀!不可如此!不可如此!”唐弼赶紧地把老夫人搀起来,“弟妹、弟妹,你赶紧起来,赶紧起来……老伯母,我刚才说了,这不须要谢我呀。我如果不这么做,我、我觉得对不起我的良心,对不起叔宝啊。我把你们打入木笼囚车,我这心如刀绞一般啊,不得已而为之。所以,为了赎罪,也只得如此了。那么事不宜迟。刚才,我已然派属下把我大轿抬来了。一会儿的功夫,让秦安抱着怀玉随我出去,坐进我的轿中,我把你们带出齐州城,赶紧收拾去吧!”
“且慢!”宁氏夫人把手一摆。
“伯母,您还有何吩咐?”
“大人,你要救出怀玉,是我秦家大恩大德。但是,我现在不能让怀玉走啊。您看,能不能把怀玉留下,把士信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