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狄可把这麻叔谋气坏了,把令狐达叫过来了:“你说说,这孟海公不肯出五万两啊,他这是分明跟我作对呀!我这开河开到曹州没开多远呢,就遇到他这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你说咱怎么办?”
令狐达这个人唯恐天下不乱,他就说了:“总管,您要是这个时候软了,真地同意三千两了。以后,您这钱可就要不上来了。再碰到何人,人家也会给您往下砍呐。您就得杀一儆百!杀鸡害猴!您就得把他的祖坟给开喽!让这孟海公知道知道您的厉害,让曹州其他的那些乡绅士卒们看看,这就是不答应您要求的下场!这样一来,才能杀鸡害猴啊。”
“嗯!说得一点不假呀!一不做,二不休!他这么不给我面子,那讲不了、说不清,你孟海公根毛不拔,休怪我麻叔谋翻脸无情了!今天晚上就把他家祖坟刨了,等什么三天呢?马上按照开河图给我开!”
一声令下,当天晚上就派出了河工、监工来到了孟海公家的祖茔这里,这个挖呀,“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管你什么呢?坟子给刨了!管你祖爷爷、祖奶奶,刨了就往旁边扔啊。棺材呀、骸骨啊就往外一扬。里面要是有东西,偷偷地往外拉。人多好干活呀,一会儿工夫,孟家祖坟刨了一半儿去。
这事早有人告知了孟海公。孟海公还在睡觉呢,心说:我就不给!我看三天后,你能奈我何?!他没想到今天晚上就给把坟掘了。孟海公被人由打梦中叫醒了。
“哎呀!大人!大事不好!”
“什么事?!”
“那开河总管麻叔谋带着河工们正在刨您的祖坟呢!”
“啊?!”孟海公一听,当时火冒三丈啊,“麻叔谋啊!你、你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也说了,强龙南压地头蛇,到我曹州居然敢刨我孟氏祖坟,这还了得呀?!我是一周刺史啊,我焉能让你在我面前如此猖狂?!来啊!给我点齐人马!”
刺史府也有人马,差役、兵将点了大概得五百多名啊,点着火把,又带着孟氏宗亲,老孟家有很多人呐,山东本来就是孔孟之乡啊,老孟家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个土地上,那人能少了吗?有那些年轻的孟氏宗亲,一个个拿着棒子、拉着铁锨,跟着刺史大人的队伍“呼噜噜噜路……”开到了孟氏祖茔这里。
到这里一看,孟海公差一点没背过气去。一看,一半儿多祖坟都给刨了,最高的老祖的坟子都给掘了呀,遍地骸骨,都不知道是哪一辈的祖先呐。
“哎呀!”孟海公“呼噜”一下子由打马上摔下来了,要不是上官狄眼疾手快,非得摔冒泡不可。
上官狄赶紧地滚鞍下马,扶着舅舅了,“舅舅!您、您怎么了?”
“哎呀!祖先呐!我孟海公对不起你们啊!麻叔谋!我跟你拼了!”带着差役就涌上去了。“谁也不许挖!这是孟氏祖坟!哪个敢挖?”“仓啷啷——”把刀拽出来了,把枪一晃荡。他的意思是威吓这些挖祖坟的。
哪知道,往上一闯,“呼啦”一下子,人家早有准备呀,麻叔谋光手下亲兵就两千呢。另外还有朝廷拨下来的督工,那兵将加起来得三千多人呢,都是精兵啊。因为朝廷也明白,这一路开河指不定会遇到什么麻烦。开河总管那肯定得拆迁,一旦与地方谈不拢,当地天高皇帝远的就有刁民,刁民万一闹事,你要是没有国家机器、要是没有这当兵的,哪能弹压的住啊?所以,拨给麻叔谋不少人呢,否则麻叔谋能那么猖狂吗?手里没兵,就他老哥一个他敢吗?就是因为手里有人呢。早就做好准备了。麻叔谋今天点齐三千兵就在旁边埋伏着,告诉他们:“今天晚上没人来闹事儿,你们没事儿。今天晚上,如果有人来闹事儿,你们听我口令,一声令下,给我杀!别忘了,你们是奉旨开河的呀,就算是钦差大臣。任何阻挡皇王开河的都视同造反,杀无赦!一切责任我来承担!”所以,这三千兵早就做好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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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海公这边连衙役带手下兵将也就是五百来人啊。孟氏宗亲那都是老百姓啊。加在一起,也不过六七百人呢。一下子就被人打了包围了。
麻叔谋就在当场。为什么麻叔谋在当场啊?因为今天刨坟呢。每次刨大坟,麻叔谋都得在。怎么呢?这坟子里有东西,第一时间能够给自己过目。只要好东西,马上往回拉呀。另外,今天也专等孟海公啊。一看孟海公来了:“怎么着?孟刺史,难道你要抗旨不遵吗,啊?!难道说你要造反吗?!”
“我?!”孟海公点指麻叔谋:“姓麻的!你这分明是借朝廷开河之计行敲诈勒索之能事!”
“我勒索谁了?这是朝廷定的开河路线,你作为曹州刺史非但不配合,反倒是因为这里是你孟家的祖茔,还派人向本总管行贿,被本总管言辞拒绝,你恼羞成怒,居然带着曹州之马来此武力抵抗,这不是造反又是什么?!我说各位曹州刺史府的衙役!各位曹州的兵将!你们听着!我麻叔谋乃是皇上御封的开河总管!开河是目前朝廷第一大事啊。你们现在明火执仗前来阻碍朝廷开河,已然是罪大恶极了。不过,本总管念在你们是被孟海公鼓动的,不予追究你们!赶紧地调转你们的人头,赶紧回归曹州,该干嘛干嘛。如果再往前前进一步,再晃刀晃枪的,那真是要跟朝廷官兵对抗了!到那个时候,我全部给你们拿下,作为反贼!”
他这么一说,还真起到一定效果。这些衙役、兵将一听,也是!人家奉了皇王圣命来开河的,我们就等于帮着我家刺史大人保护他们的私人家财。这真动起手来,我们真就成反叛了。
这些人一犹豫,孟海公你别看气成这样,一听麻叔谋说这话,脑袋也是“嗡嗡”作响,心中也是非常矛盾。
上官狄看了看说:“舅父,现在怎么办?依我说呀,去他娘的!把这小子宰了就得了!”
孟海公说:“人家人多呀,咱真要动手,那真是对抗朝廷官兵了。”
“哎呀!舅舅,您别前怕狼、后怕虎啊!您都已然到了,难道说您现在要偃旗息鼓吗?”
甥舅二人正在这议论着呢。突然间,在远处有人大吼一声:“啊——嘟!麻叔谋啊——尔个找死的货!居然胆大包天刨我的祖坟!我焉能饶你呀!哇呀呀呀……”随着一声怒吼,一匹黑马驮着一员大将来到当场。
借着火把的照耀之下,麻叔谋一看,啊!把麻叔谋吓一激灵。怎么?来将好不威风啊。就见此人通身穿青、遍体挂皂。往脸上看,黑灿灿的一张面皮,两道扫扫帚眉,一对大环眼,狮子鼻子,方海阔口,扎里扎沙满脸的络腮胡须。头戴青色幞头,身穿青缎子短打衣靠,掌中握着一杆丈八蛇矛枪!这要是猛一看,就如同三国年间那猛张飞差不多少啊。尤其是大环眼一瞪,黑眼球多,白眼球少,在这眼眶里“咣啷咣啷”来回直晃荡,没有这鼻梁子挡,“着叮当!”能碰出响来,而且里面闪出凶光啊。
麻叔谋一看,紧不住,“咯楞!”把鸟翅环得胜钩上的大刀挑在掌中了——我先做好准备吧,这人怎么那么吓人呢?“尔是何人?!敢在此阻我开河?!”
“呀呀呸!我乃曹州刺史的二兄弟,人送外号‘活张飞’!我叫孟啖鬼呀!“
孟啖鬼啊,人家吃鬼,您想想,能不猛吗?这个孟啖鬼本来就是个豪侠,平常行侠仗义,对这法律有点藐视。他认为人生在世,义字当先。要么说“武以侠乱法”呀。你老拿自己的这个侠义标准来看这个世界,哪个地方不平,你直接就管了,那你还要法律作甚?所以,他在曹州给这孟海公、他大哥也带来很多麻烦。孟海公是官面儿上的,他得依靠法律治理社会呀。可这孟啖鬼依靠他的侠义来行走江湖。
所以,孟海公偷偷地就给孟啖鬼说了:“二弟,我现在好歹是个刺史。你愿意行侠仗义呀,你到别处去,别在曹州。你要在曹州,你就得老老实实的,该吃吃、该喝喝,我全供给你,你别给我惹是生非。”
这孟啖鬼就觉得自己大哥太老实了,窝窝囊囊的当一个大隋官员干嘛呀?“你看现在的朝廷能保吗?老百姓民不聊生啊!曹州老百姓平常的生活太苦了。你还是个清官呢,就这样,老百姓姓都有上顿没下顿的啊。你非得替这个朝廷卖力干嘛呀?依我说,干脆咱还不如学瓦岗寨。咱们也在这造反得了!推翻这个无道朝廷!”
“哎!”孟海公一听,“越说越不像话!你、你不许这么说!”
平常孟海公老是打压自己二弟,有一些大事也不敢跟这二兄弟说,今天这事就瞒着孟啖鬼呢。孟啖鬼今天跟几个朋友喝了个酩酊大醉,他睡着了。所以,孟海公出来也没派人叫他。孟海公觉得这个二弟比较粗鲁,万一给我惹事呢。所以,别叫他。
他不叫啊,有人叫!等孟海公前脚一走,有人就把这二爷给叫醒了。说:“二爷,了不得了!有人要刨你们家祖坟呢!”
“嗯?!”孟啖鬼一听,“谁敢刨我家祖坟?!我要他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