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叫...什么名字？司楠...小姐，是你...是你的...”

老妪的话还未说完，身躯便被死亡气息湮灭到了头部，嘴巴被消融掉后再也无法说出一句话。

她死死盯着陆沉的脸，眼里有着许多复杂的色彩。

怀念、不解、憎恨、遗憾...

但最终，在斜瞥了一眼身侧的空间后，趋于了平静。

“轰！”

随着两位武尊强者的陨落，周遭笼罩着海域上空的苍蓝色领域也彻底崩塌。

重新出现在晴朗的天空下，陆沉仰头感受了下阳光的温暖。

借着这些暖意将心底的些许寒凉彻底抹去。

他如何不知道，老妪问的目的是什么。

中洲天道意志完善，那里的武尊强者寿命何其悠久，能活到现在的，都是经历过万年前的正魔大战的。

那么就势必有见证过青年时期的陆无极，浑身浴血杀上临渊道，强势带走司楠一事的老人。

认识司楠的临渊道老人又怎么会看不出陆沉这张脸遗传自何人呢。

“那个白袍老妪，可能是娘亲的旧相识吧。”

陆沉看着自己手中慢慢化作灰烬的黑色符咒，低声呢喃道：

“娘亲，对不起...”

陆浮见陆沉情绪有些低落，将手中的符咒灰烬扔掉后，来到了陆沉身边，说道：

“沉，不用自责，就算那人与母上大人相识，但她要杀你，你就得反击，这无可厚非。”

陆沉笑着摇摇头，“我可不是因为杀了那两人自责啊。”

他看向小陆，继续说道：

“杀人者人恒杀之，我没有那么多慈悲心肠，我只是从那个老妪的眼中看到了怀念和惋惜。”

“她...可能是娘亲的朋友吧，但我..我亲手抹去了一个认识娘亲的人。”

“小陆，你知道吗，人真正的死去，不是肉身和神魂的消亡，而是被这个世界遗忘。”

“我不想到最后记得娘亲的人越来越少，可是...可是临渊道这般欺我！我早晚会和他们分个生死。”

“那就意味着...我不得不去亲手抹掉一个又一个与娘亲有关的痕迹。”

陆沉看着陆浮，眼里有着未知的迷茫，“小陆，你能懂吗？”

陆浮抿了抿唇，不知为何，此刻的陆沉给他一种虚幻到了极致的感觉，仿佛下一刻就会随着风飘散于天地。

让他不自觉地想要狠狠抱住这个倔强又脆弱的人。

但...他如何能...

如何配...

陆浮略微后退了半步，埋着头沉声道：

“我不想懂那么多，但你要做的任何事，我都会全力支持你，陪着你，哪怕天地俱灭，我心不改。”

此话一出，陆沉倏地愣在了原地，心底里的暖流四处窜动，浮起的热气令得他霎时红了脸。

“你！你你你！你说什么呢？哪有那么严重，什么天地俱灭？我们都会好好地活着，懂了吗？”陆沉眼眸看向前方，兀自说着。

但一瞥之间，却发现陆浮依旧埋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顿时松了口气，玩心替代了羞耻感，慢慢靠近陆浮，弯下了腰，打算看看这家伙在干什么。

“喂喂喂，怎么不说啊，不会是哭鼻子了吧，哈哈哈，你...”

陆沉调侃的话还未说完，就见得陆浮抬起了头。

那张黑色半边面具不知何时被他收了起来，一张与自己一般无二的脸孔倏地落入了陆沉眼中。

那张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但眼里，却盛着晶莹的泪水。

这与陆浮此前画风完全不一致的场景，令得陆沉呼吸一滞，有些迷离。

他从未这般近距离地看过陆浮的脸。

此刻这一眼，让他有种特别的感觉，就好像在透过一面镜子看自己。

镜中的人与自己并无分别，但却又千差万别。

这种割裂交织着亲切的感受，让陆沉不自觉地愣在了原地。

陆浮此时也有些意外，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沾染在手指上的晶莹刺得他眼眸一疼，无心的左胸口居然无端地生出了些许痛感。

“怎么会这样？我不该有这样的情愫的啊？不该的。”

“我这样阴暗污浊的淤泥，怎么还敢妄想...对太阳动心呢...”

“咳咳咳，那个什么，小陆，你哭鼻子的事我就当没看见嗷，虽然说现在要回去了，有些伪装不用再继续，但有些时候还是要委屈你戴一下面具的。”

“我们这么好看的脸，一起出现在别人面前，还是不太妥当。”陆沉迅速转移话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