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治水事了,欧阳戎十五那日又花光了小心积攒的全部功德后。
功德的增长就十分缓慢。
最近他努力忙碌折翼渠新渡口的事,再加上主持了一些洪水中倒塌的、边角处零星建筑的营造,还有治水烈士们家属的体恤等事务。
大半个月,令欧阳戎仅仅只涨了一千五百多功德,眼下还差近五百。
欧阳戎准备放弃,可是这份新福报,似乎触发后保持的时间有些长。
天官敕使宋浩一行人都走远了,紫气还萦绕眼底。
也不知会持续多长时间。
欧阳戎低头喝茶,遮掩了匣,暂时搁置挂起。
此刻,年轻县令抬头,发现自己成了书房内的唯一焦点,所有视线都投向了他。
他明明坐在一排座椅的最末首位置,可是离闲与离扶苏却没有去落座,而是站在他身边,给他奉茶。
韦眉与离裹儿也端立后方,两双妙目一眨不眨看着他。
至于小师妹,在对面用银勺吃着酥山,眼弯月牙,瞅他。
“今日还有正事,伯父与大郎请上座。”
欧阳戎无奈起身,拉二人就坐,后者只好遵从。
欧阳戎没再坐,朝众人直接问:
“伯父,此前陛下送的玉玦在哪,取来。”
离扶苏立马出门,少顷取来了一枚玉玦。
欧阳戎伸手接过,玉玦用锦盒和红缎裹着,玦如空心圆月,却缺了一角,属实遗憾。
离闲见状,期待问:“檀郎有何妙解?难道母后送的玉玦里有玄机?”
“玄机?”
欧阳戎瞅了眼玉玦,摇头,“这我不知道。”下一秒,他突然扬手,玉玦掷地。
“叮珰——!”
清脆一声。
女帝赐下的玉玦,四分五裂,满屋飞溅。
众人惊愕,离闲面露一丝恐惧。
“抱歉手滑,大郎,等会打扫下吧。”欧阳戎拍拍手上的灰,轻笑一声:“呵,既然是玦,还有缺口,那就别要了吧。”
众人惊疑不定,但看见他风轻云淡的表情,稍微安定下来。
“大郎亲自打扫,千万别让外人看到。”离闲压低嗓音吩咐道,看脸色还是有点慌。
欧阳戎直接转头,朝离裹儿与韦眉问:
“府中目前有多少钱财可直接取用,嗯,包括你这些年的生辰礼。”
离裹儿没有犹豫,报了个数。
谢令姜手捏银勺,抬头侧目,唇角沾乳,颇为可爱。
不愧是公主,生辰礼和抢钱一样。
她撇嘴。
欧阳戎淡然说:“我要用。”
离裹儿问:“行,要多少?”
欧阳戎点头:“先取出千两黄金。”
“唔,也不算太多。”离裹儿微微松气。
欧阳戎摇摇头:
“还没说完,这千两黄金,是拿出来,交给小师妹的。
“剩余的,立刻全部取出,一文不要剩,大郎带着这些钱,先去找六郎,他会找人一起护送你。”
“……”离裹儿。
欧阳戎继续道:“伱们一起赶去东林寺,找到善导大师,就说是我让你们来的,把这些钱全部交给他吧,他会懂的。”
“这么多钱,我们用来干嘛?”韦眉插嘴,略微肉疼。
欧阳戎眯眼:“不是我们,是伯父,伯父他良心忽痛,捐造了一座江南最大的佛塔,嗯,就建在某座地宫上面,以前那座莲座的原址,没毛病吧。”
众人面面相觑。
“怎么突然要修这么大的佛塔……”离闲脸色有点犹豫。
欧阳戎见状,转头朝离闲道:
“若是舍不得,或疑,那就算了吧,是在下冒昧了,打扰了,告辞……”
“别别别!”离闲连忙拉住欧阳戎,用力点头:“我信,良翰说什么就是什么!眉娘,裹儿,立马照做!”
“是。”
欧阳戎微微颔首,背手身后,悠悠开口:“小师妹带着黄金千两……对了,我还有点,小师妹也拿去。”
他将袖中盘缠取出来,毫不心疼的递出,笑了下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小师妹现在立马赶去岭南道的繁华广州府,购买一枚品相最好、完美无缺的玉环,记住,是玉环,带回来。
“并且,多看看市面,若有与它一样产地、质地相似的玉环,也全部买下,然后……
“随便找个地吧,学我砸了,咱们只留那一枚,记住,短期内,必须保证大周没有第二枚相近的,咱们需要独一无二。”
谢令姜没问,直接点头。
离扶苏好奇,“良翰,咱们好端端的买玉环做什么?”
欧阳戎轻笑:“什么买玉环,咱们可没买,大郎别乱说话。”
他指了指地上的玉玦碎屑,又自相矛盾说:“你看,陛下送给不孝子的玉玦,竟然圆回来了。”
年轻县令面朝皱眉的众人,乐呵呵道:
“等到佛塔开工修建后,伯父日夜居住东林寺,为崇佛的阿母祈福,您可是大孝子啊,良心很疼,正在痛改前非,可别忘了。”
“然后,等小师妹带玉环回来后,就……”
他顿住,点点头,改口:
“嗯,是被咱们供奉塔中的‘玉玦’,自己长回成玉环,伯父你只是日夜诵经,在一个刮风下雨的晚上,与诸多大师们一起,偶然发现。
“咦,玉玦如月,阴晴圆缺,这乃祥瑞啊,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只不过自古当孝子都是个体力活兼备技术活,外面刮风下雨的,虽感动了佛祖,孝心可鉴,但也肉身难扛啊。”
欧阳戎又转头:
“我记得小师妹认识玉清阁皂山的道医?等你从岭南回来,再立马去求一方药。
“最好是能让人病倒,却无大碍的药,病症最好惨一点,当然,解药须备好。”
“吃了生病的药?”小师妹好奇。
他笑说:
“生病这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有时候它就是不来,有时候,它说来就来。
“伯父太老实,演技不行,那就服药吧,以防万一。”
众人一愣,目光投去,离闲也懵逼原地,最后老实点头:“好好好,我吃我吃,听良翰的。”
欧阳戎想了想,叹了口气:
“最后,这有了祥瑞,总不能瞒着,乃是对陛下的不敬,可献祥瑞这事,是个技术活。
“嗯,得找个人帮忙干,我脸皮薄,老正人君子了,不太适合敢这种拍马屁的事,画风不搭,话说,该找哪位好汉……”
年轻县令目光缓缓投向龙城县衙方向,俄顷,舒展眉头,他微笑颔首:
“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