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九、小师妹,做幕僚最重要的是什么?(2 / 2)

袁老先生所说的乐工与相王之事,是指当初,刚囚禁深宫的相王殿下,被卫氏指示小人诬告谋反。

卫氏女帝遂派遣酷吏调查,刑讯逼供,想要屈打成招,可宫人之中,有一位安姓乐工站出,当着万千宫人们的面,当众剖腹,以表明相王殿下没有谋反之心,多疑的卫氏女帝颇受触动,不再怀疑,相王殿下得以幸免遇难。

此刻苏闲闻言,感动的眼泪哔哔流下,抬手掩面,只见袖子都湿了大片。苏裹儿忽然清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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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父,袁老先生先不必如此悲观,可能情况还没有这么糟糕呢,祖母确实只是送礼,也尚未可知。也或许,能有其他办法。

“我看谢家姐姐就很沉着冷静,谢姐姐,此事你怎么看?”她突然转头问道,众人也随其目光朝谢令姜看去。

谢令姜瞥了眼苏裹儿,心里微微鼓嘴。

她沉着冷静是大师兄教的,不是因为腹有良策。大师兄曾说过:

“小师妹,你这风风火火的可不行,你可知做幕僚师爷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替主公妙计频出、运筹帷幄?”

“不是,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稳健,哪怕下一刻就要不得不跑路,架子也得装出来,把茶慢悠悠喝完,也只要这样,才能跑的更快。”

什么都教只会害了你,大师兄······某谢师爷心里叹息,不过倒是觉得,大师兄挺适合当军师智囊的,现在要是在这里就好了。

众人并不知道她心中惋惜。

书房内,被一道道各异目光注视,谢令姜坐的四平八稳,右手捏着那封产自洛阳的信纸,抖了下袖子,不得不开口,沉声说:

“苏伯父,相王殿下派人的来信上,并没有说明,对于降诞礼一事,陛下的喜怒。”

她说到一半,学着大师兄卖关子的模样顿了顿,谜语人般点点头:

“这其实就是最大的好消息。若是陛下真的发怒,不可能如此轻飘飘。”众人听的一愣一愣的。

苏裹儿不禁插嘴:“原来谢家姐姐对我祖母性情也有了解。”

她眸光落在谢令姜的沉稳笃定似的表情上,又道:“谢伯父可有和谢姐姐在心里说过什么?”

谢令姜摇摇头,压低声音:

“眼下营州之乱刚刚平息,你们也知道情况,卫氏子弟表现不佳······陛下威望大损,若选择在这个时候动你们,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又不是趁什么大胜之威。

她微微昂首,两指夹着信纸,示意道:

“换而言之,苏伯父,你们最危险的时候已经不知不觉渡过了。眼下勿要慌了阵脚。”

这一番有模有样、有理有据的推理,令屋内几人面色松了口气。这时,苏闲语气惶恐的声音却传来:

“可卫氏却有动机杀我们,卫氏大败,见母后摇摆,他们万一一狠心,朝我们下手怎么办?”

苏闲闭目,浑身颤栗,似是想起了什么,抑或是某种缠绕他多年的梦魇又回来了,嘴皮子哆嗦:

“信上说,卫氏好像也派人随宫人来龙城了,他们若是无事,派人来此地做什么,龙城还有宝不成?难不成也是给裹儿送生辰礼?可明明就是他们告得状!”

谢令姜话语卡住,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她保持沉稳表情,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苏闲,欲语。却被苏闲颤抖打断道:

“况且以母后多疑的性格,我已经让出皇位,她却连一个贬低南蛮的闲散王爷都不让我当,或许我在母后心中不过是外人罢了,卫氏才是她家人,他人造反,她第一时间猜忌远在江州的儿臣,贬谪庶人,禁足在这破落地界·····眼下卫氏又进妖言,说不定就是送来一杯毒酒,一家人齐齐下去······我······我太了解母后了······”

苏闲满脑子都是那位铁血老母的恐怖阴影,呆望屋外,无声落泪。

“我只想做个闲散富家翁,只想陪伴妻儿子女,补偿些富贵亲情,安安稳稳过日子,什么祖宗基业,什么江山社稷,我不要了······为何连这一点都不施舍给我······”

“七郎,为何说这种丧气话!怎么对得起太宗、高宗皇帝?”韦眉冷眼驳斥。苏闲垂头丧气,不语。

谢令姜欲言而止:“可现在明明是相王殿下占优的局势,按理说,形势会越来越好······”

苏闲冷冷道:“母后若硬让卫氏继承皇嗣,相王拦得住?这种一意孤行的事情发生的还少吗?都已改朝换代了,还有谁能拦住母后行事?当初那么多不服的声音,结果发生了什么?酷吏清洗朝堂之事都忘了?再来一遍又如何?”

谢令姜沉默了下,“若卫氏真的要下手,那我带你们先跑躲一躲,等相王殿下登极后再回来不迟,我这就去信,请示下阿父他们······只是不知道卫氏派什么人来,其中有没有练气士。至于派来的宫人·····.”

她垂目看向手中信纸某行,轻声读诵:““出宫者,六品宫人,不知何许人也',语焉不详······此六品,是官职还是练气,或者两者皆是?”

大周朝的宫廷女官体系,谢令姜不太清楚,但却知道洛阳深宫有上万宫女,都无名无姓,但其中有不少宫女,自幼练气,成为卫氏女帝身旁的女官,虽然名声不显,但是一股不容小窥的练气士群体。

看着安静的书房,谢令姜忽道:“其实,若有一个人在这里,说不定会有法子,他法子最多了。”

苏裹儿替父问道:“谁?”

谢令姜脸不红心不跳:“我大师兄,他一定行。”

苏裹儿一怔,旁边的苏闲犹豫了下,还是抬头道:“速速请来。”

“请他可以,但有一个条件,苏伯父眼下必须得帮他一个忙······这样我才方便请他。”谢令姜眼底微闪,挥挥袖子:

“我大师兄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人。”苏闲等一众人微微啊嘴,表情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