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老师们聚得齐,同办公室的老师对他更加有兴趣,急着回家的也都不急了,说好不容易碰上,那可得认识认识。
宋拂之眉目柔和,看了时章一眼,介绍道:“时章,我爱人。”
傅老师笑着拢了一下长发:“难怪宋老师这学期火眼金睛了。”
“老夫老妻了还这么浪漫啊,带着花来接宋老师下班。”马老师笑呵呵地说。
老周道:“可算不上老夫老妻,他们今年才结婚呢。”
时章笑着说:“人老,婚不老。”
逗得老师们笑起来。
隔壁班主任插话道:“之前宋老师还在办公室里炫耀呢,说他老公贼帅。语文老师说他情人眼里出西施,宋老师说不是,还说等我们亲眼看见就知道了——这么看,老宋还真没骗我们哈。”
时章有点惊讶地看了宋拂之一眼,让宋拂之一下子脸就有点发烫。
他隐约记得自己好像真说过类似的话,但没想到隔壁班主任直接把他给卖了。
旁边老师看了眼宋拂之手里的花,笑着说:“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宋老师收花儿呢,以前咱们宋花仙哪收过别人的花!”
时章很快抓住了重点,自然地重复了一遍:“还有别的人送花呀。”
“可不!”办公室的老师们都爱唠,宋拂之还没来得及给他递眼色呢,哗哗地就往外倒,“以前那个姓乔的小伙子,往办公室送那么大——的一束红玫瑰,宋老师都冷脸看着,哪像现在呀。太不一样啦。”
宋拂之无奈地按了一下同事的后背,低声道:“麻烦给留点儿面子……”
时章听完倒没说什么,就翘了翘嘴角。
人家老公都亲自出现了,什么夜宵烧烤那肯定是没法参与的。
老师们要他们早点回家休息,时章也没客气,直接把宋拂之从人群中领走了。
宋拂之坐上时章的副驾驶,转头给自己扣安全带,膝头还放着时章送的非洲菊:“你今晚怎么突然跑过来了?”
时章打着方向盘道:“连着加了好多天班,晚上都没时间,今天要补偿宋老师。”
宋拂之低头拨弄花瓣:“嗯,怎么补偿我。”
时章想了想:“你想吃什么夜宵?我给你做。”
宋拂之晚上没吃多少,他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儿饿了。
“煎饺和炸鸡腿,行吗?”宋拂之笑着加了句,“突然想吃点垃圾食品。”
时章纵容地答应:“好办。”
电梯里,两人站得很近,宋拂之手里还捧着花,很少女的粉色,居然意外地很配他。
时章透过镜子看了他一眼,突然慢悠悠地说:“宋老师还挺受欢迎的,那么多人送花。”
宋拂之:“这不都没收过吗,我只收过你的花。”
时章淡笑:“嗯。”
宋拂之侧头看着时章,突然伸出手摸了摸他的下颌。
“嘶,扎手。”宋拂之收回手。
时章也跟着摸了一下:“抱歉,这几天太忙,没怎么刮胡子。”
回到家,宋拂之把非洲菊放到了客厅的花瓶里,然后和时章一起站在镜子前洗手。
甩了甩水,宋拂之掌着时章的下巴审视几秒,一时兴起:“我帮你刮个胡子吧。”
时章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喉结动了一下。
宋拂之拿着电动剃须刀,时章扬起脖颈方便他动作,任由细微的刀片刮过下巴和喉咙间最脆弱的那块皮肤。
宋拂之目光专注,聊天般的开口问:“钟老板那时说你以前除了搞科研,还在同时兼顾很多别的事情……你那时是怎么安排时间的?”
“唔。”时章似乎没料到宋拂之突然问这个,但他理了理思路,还是答道:“时间都是挤出来的,比如两节课之间抽空去健个身……最忙的那会儿没办法,只能减少睡觉和娱乐的时间。”
回想以前那些日子,cos的妆容和布景大都是时章在深夜里研究出来的,但他乐此不疲。
刮胡子的角度不太对,宋拂之干脆一屁股坐到洗手台边,让时章站到自己两腿中间,嗯,这样好多了。
“那太辛苦了。”宋拂之叹了口气,“时教授厉害。”
时章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声音就带着一点笑意:“不会觉得辛苦,因为自己喜欢。”
“怎么想起问这个?”时章垂眼看了看宋拂之,“宋老师有什么想做的?”
宋拂之慢慢道:“暂时没有……但以后可能会有。”
时章:“如果是会让自己感到压力的事情,就不要勉强去做了。”
“但如果是你喜欢的事情,那我支持早点开始。”
宋拂之笑着“嗯”了声:“什么早不早的……都这么大岁数了,再怎么也不算早了。”
时章想了想,很认真地说:“早一天都算早。”
宋拂之关掉了剃须刀的开关,反手摸了摸时章的下巴:“很光滑。”
时章用干净的下巴蹭了蹭宋拂之的颈侧,宋拂之笑着躲开,想跳下洗手台,却突然意识到他们现在是什么姿势。
为了方便给对方刮胡子,刚刚宋拂之一直坐在洗手台上,双膝放松地垂在时章腰间。
现在他们靠的很近,宋拂之呼吸间都是时章身上的气息。
他们在咫尺间对上了眼神,几秒之间气氛就有些变样。
谁都没说话,也不知是谁先贴上了谁的唇,两人很自然地开始亲吻对方。
宋拂之下意识地攀上了时章的脖子,双手在他颈后交扣。
刮胡刀被随意地放在台面上,时章伸手捞了一下,没让它被碰掉。
在这个缓慢而紧密的吻中,宋拂之喘了口气,说:“……我好像突然不饿了。”
时章低低地“嗯”了声,往后退开一点,又贴近亲了一下宋拂之。
接着毫无征兆的,他双手托住宋拂之的大腿,发力,稳稳当当地把他从洗手台上端了起来。
宋拂之在腾空的一刹那搂紧了时章的脖子,心跳轰然失序。
“靠!”
宋拂之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懵了。
记忆中,他从小学毕业之后就再没被任何人这样抱过。
宋老师自认为好歹也是体格矫健的类型,浑身肌肉都是实打实有分量的,时章怎么能把他抱得这么轻松?
对于成年男性来说,这样完全依靠的姿态会让人觉得有些不适应,宋拂之试了两次想跳下来,却都被时章紧紧托着大腿压住了。
宋拂之攀着他试图减轻负重,皱着眉:“你的伤——”
时章简短地答应他:“完全好了,痂都快掉完了。”
*
宋拂之懒懒地呼吸,抬头和时章接了个温存的吻,背后垫着几朵花瓣零落的非洲菊,让沙发变得像一方春天的花圃。
是的,他们中途又殃及了摆在一边的花儿,不知是谁碰倒了花瓶,花散了一地。
“对不住啊,花大哥。”宋拂之这声歉是对着花道的。
他摸索着起了身,把身后那些花捻起,放到茶几上。
时章帮他一起收拾,说了声“没关系。”
“我又不是对你道歉。”宋拂之笑。
从小黄鸭到花,他们每次好像都会误伤平民。
宋拂之躺了会儿,随便披了件衣服起身,行动如常地往里走。
时章半卧在沙发上叫他:“去哪?”
“去卧室拿包烟。”宋拂之回过头,“教授不介意吧?”
时章摇了摇头。
宋拂之把烟拿回来,打火机“喀”地一声窜出火光,烟丝燃红。
他先吸了一口,然后递到时章唇边。
时章垂下头,就着宋拂之的手,抽了一口他的烟。
“这次实现了啊。”时章笑着呼气,“Cigarettes after sex.”
宋拂之笑了笑。
“还可以?”时章问。
宋拂之想到一个比喻,还没说出口,先把自己整笑了——
“上次就像那种,街边小菜馆,很直接,也很好吃,属于那种第一次吃,虽然被辣到了,但是觉得很惊艳……但这次像米其林三星,你懂吧,前菜主菜甜品,一道道地来,怀石料理,那种。每道菜分量都很少,但是吃着吃着慢慢地就饱了,服务更是没得挑,除了一个好字说不出别的。”
时章闷头笑了会儿,很认真地看回宋拂之:“拂之,我觉得你是真的饿了。”
时章穿上家居服,又在外头套了层围裙,跑去厨房给宋拂之做夜宵。
煎饺和炸鸡腿,香气渐渐飘出来。
宋拂之坐在沙发里,轻轻眯起眼,胃里确实空空的。
但悄悄说句实话,米其林三星到肚子里还是跟空气似的,不如街头来碗炒饭。
意思是,教授哪里都好,就是太温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