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不记得我是对你有恩的师母?!”
许娇河的眼珠左右乱晃,心跳随着越发接近床铺而剧烈到快要跳出喉头。
偏偏游闻羽每一步都走得无比缓慢,仿佛不将她的心理防线磨得崩溃便誓不罢休。
到最后,许娇河实在骂得没了词。
她飞快掠过衾被杂堆的床铺一眼,又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胡乱叫嚷道:“这可是扶雪卿的床!!”
游闻羽闻言,挑起一侧眉梢,斯文地微笑道:“师母以为我要做什么?只不过是为您治伤。”
“治、治伤伤需要去床上吗!你和扶雪卿果然都是如出一辙的变/态!”
许娇河的注意力来不及捕捉到的间隙里,游闻羽入耳她无心的言语微微沉了面色。
他将许娇河放在床头,又嫌弃地化出一层灵力屏障,阻隔了许娇河同扶雪卿床榻的触碰。
做完这些,游闻羽小心翼翼握住许娇河手掌的外围,开始为其修复伤势。
早先虽有纪若昙的治疗,但经过一系列的颠簸和挤压,许娇河掌心的伤口早已迸裂、皮开肉绽。
游闻羽担心冰凉的术法触及血肉,会让许娇河感觉到不适,又暗自加热了灵力,替她细致疗伤。
灵气犹如清泉沁润,许娇河瞬间感觉到尖锐的疼痛舒缓不少。
她绷紧的唇角稍稍缓和,目光依旧抗拒地怒视着游闻羽。
又听游闻羽问道:“这两处伤口好深,似是利器造成的,师母,是何人伤了您?”
许娇河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游闻羽并不气馁,继续好声好气道:“当初让您在浮云渡等我,您怎的会跑去竭泽被魔尊抓到?”
“谁说我没有等你,分明是你自己没有来!”
许娇河烦极了他倒打一耙的姿态,不耐烦地呛了回去。
谁知游闻羽听见她如是回答,指尖释放的灵力顿了一秒,随即眉开眼笑地柔声轻吻道:“师母说的是真的吗?您真的有住在浮云渡中等待我吗?”
“假的。”
“你又不是我夫君,我等你干什么?”
说起夫君,许娇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游闻羽为自己找的安身之地,婆文海棠废文都在衣无贰尔七五贰八一不是半夜遇到贼人打劫偷袭,就是修个大门还能碰上猥琐工匠老头,要不是有寄居在柳夭剑中的纪若昙帮忙,自己能不能活过第一天都是个大问题。
两厢对比之下,她越发觉得游闻羽没安好心:“你是你师尊的徒弟,不学得如他一般守护九州也就算了,怎么能算计七年如一日,一直真心真意待你的唔唔!!”
许娇河的话没说完,口腔就被塞进来的两根手指堵住。
游闻羽的指甲顶端抵着她的喉咙,又用微微屈起的指节厮磨上颚,令她难受想吐,再也说不出话。
“师母,既然师尊已死,就让他入土为安吧,别再时不时把他挂在嘴边了——好吗?”
游闻羽的话说到结尾,作弄的手指,被找到机会的许娇河狠狠咬住。
她的的力道极大,直接咬破了游闻羽的肌肤,腥甜的血液气味在舌尖绽开。
游闻羽由着她咬,按住她的舌尖迫使她张大口腔。
来不及吞咽的唾液混合着血液,自唇角流下。
许娇河素着面孔,唇瓣又被血液染得艳红,活像话本中记载的以人为食的艳丽鬼物。
“我记得,如梦世的攫念术中,你亦是这般散着发、素着脸,美得令人难忘……”
游闻羽看着许娇河的脸,视线穿透眼前实质进入往昔的回忆之中。
那惊艳众生的一幕,何尝不是自己不幸的开端?
许娇河心口一涩,仇恨和痛苦化作饱胀的情绪自眸光中满溢而出。
她见不得游闻羽痴迷的呢喃自语,便不顾指甲划破舌尖的痛楚,发狠地咬到青年的手指见了白骨。
“真疼啊师母……您对着我,总是这般不留情面。”
游闻羽低柔的控诉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痴怨,他加速了灵力释放的速度,眼见许娇河的掌心透出肌肤新生的粉意,方才用定身的法术定住她的头颅,将沾满鲜血和唾液的手指从口腔深处抽出。
他轻轻擦去肌肤表面的污渍,对着许娇河留下的痕迹看了又看。
不具灵力的加持,也没有魔气的侵占,许娇河造成的伤口看似可怖,实则极为容易复原。
可游闻羽偏偏没有任何治愈的打算。
他简单地止住了血液,然后任凭两道血肉模糊的牙印,留在冷白如玉的手指间。
仿佛那并不是许娇河仇恨的表现,而是她奉献给他的一个承诺、一道誓言。
头颅身躯一同被定住的许娇河,连基本的转头动作都做不到。
她看着游闻羽肆无忌惮地展现明晃晃的伤口,用受损的手指替她脱下短靴和鞋袜,再用涤尘术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清洁了一遍床铺,这才将她平放在衾被之中,瞳光温柔地注视着她道:“师母好好休息,傍晚自会有人来接您参加魔族的宴会。”
什么魔族宴会,谁说自己要参加了!
许娇河在心中大叫,又痛骂了一遍游闻羽是个潜藏的变/态。
只是还没有等待她重复着再骂一次,青年已经抬手拂过她的眼睑。
接着意识恍若不断下坠的羽毛,置入了静流的深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