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于云衔宗主、静泊真人明澹,许娇河向来很有好感。
有好感的原因也很简单。
因为他素性和善,待人接物从不摆宗主架子,更何况还俊美异常。
忽略掉明澹上千岁的年龄,许娇河把他在自己心底的位置,和往昔年少时,仰慕过的谏议大夫家的公子放在一起,皆是一抹端方而皎洁的白月光。
得知他要来怀渊峰,许娇河特意开了濯尘正殿,又吩咐人勤快打扫。
明澹一向准时,收到她结束晚膳的消息后,不到一刻钟已然出现在濯尘殿的门口。
“见过宗主,请上座。”
许娇河让出正位,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在他的左手方。
明澹没有推辞,敛衣而坐。
他的脖颈到脊背都挺得很直,从许娇河的角度看来,仿佛一截端修隽永的苍苍绿竹。
许娇河思量着不能让场面冷场,自己应该先行开口。
“宗主——”
“娇河君。”
两人却心有灵犀似地互相称呼起对方。
许娇河抬起袖子遮住唇畔,赧然一笑,谦让道:“请宗主大人先说。”
“我今日来,是想和你商量下若昙祭拜典礼的事宜。”
明澹的声音清而雅,如温润的明泉般抚平人心间所有的忐忑和躁动。
也许从这一口嗓子里说出的话语,无人能够狠下心来拒绝。
许娇河略微心猿意马地想着,直到明澹又叫她一声:“娇河君?”
“啊,宗主大人,我有在听着。”
“听着便好。”
明澹抬眉,冲她莞尔,“不知我和诸位长老阁主做出的决定,娇河君是否有异议?或者你心中有任何自己的考量,也可及时提出,方便秉礼长老安排下去修改。”
许娇河刚想说,她打算让游闻羽帮忙。
但念头转过,露华的劝诫萦绕在耳畔。
略作思考过后,许娇河换了个人选,她向明澹请求道:“我是有两件事想麻烦宗主帮忙。”
“请说。”
“第一件,我不太清楚整个宗门、还有夫君同其他修仙世家之间的往来关系,所以想问问宗主,您那里是否有名单可以给我一份,让我稍作了解。”
许娇河的提议合情合理,言辞亦足够柔婉。
明澹不假思索道:“当然可以,宗主之下,秉礼长老梅临所掌管的,便是这些人情往来的事务,我在来之前已经让他准备好了一份名单,这就交给娇河君。”
宽大的衣袖微微一颤,一块缩小的玉牌迅速变大。
其上透出近似墨色的光彩,缓缓落在许娇河的掌心。
许娇河开启玉牌查看了几段,真心实意地对他道谢。
然后垂头用洁白的手指搅着衣袖,不好意思地说道:“既然秉礼长老愿意把名单交付给我,不知他本人能够出借三日,来到怀渊峰帮我的忙?”
若说前面的请求,是明澹人未至心已知的结果。
那么许娇河打算借走秉礼长老的提议,就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明澹深邃如夜的目光定在许娇河的面孔上,几瞬逝去才道:“其实若昙未曾灭道前,观渺君就经常协助他处理这些人事交集,而且他自小居住在怀渊峰上,对各门各路也十分熟稔。”
“娇河君你怎的舍近求远,要请秉礼长老前去?”
“他白日开山立峰,损耗了大半灵力,体力不支,所以我叫他好好休息。”
许娇河不疑有他,坦然相告道。
“原来如此。”明澹一颔首,“那确实得让他好好休息。”
“这样吧,我等会儿先去和秉礼长老商议,就算他不能来,我也会派个熟悉事务的人来帮你。”
明澹善解人意地处理了许娇河的所有烦恼,惹得许娇河扫尽凄风苦雨的神色,展颜微笑。
两人坐着对视一眼,明澹继而状似无意地问道:“说起来,若昙终归死得蹊跷,娇河君你作为他最亲近之人,在前往后山洞府渡灵的前几日,可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没有呀,能够有什么异常?”
“比如他的身子可有不适?再者,运用灵力时是否有所阻塞?”
明澹平静着引导着许娇河。
“没有,夫君和往常一模一样。”
许娇河说着,难掩低落地望了过来,仿佛小狗被抛弃一样的眸光看得明澹抿起嘴唇,“他还答应我等我下个月生日要送我礼物呢……也不知道为何会变成这样。”
明澹沉思半晌,不再执着于这个话题,而是道:“下个月,就是娇河君二十三的生辰了。”
“是呀,放在人间,我这个年纪估计也有三两个子女了。”
许娇河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尖,后知后觉地想到,和道侣的长辈说这些似乎不太得体。
明澹却看着她,表情格外温和:“你自进入云衔宗门,前尘往事尽散,有若昙为你按时渡灵,寿数已非凡人可比,俗世的遭遇不过是漫长人生中的沧海一粟,还是不要太患得患失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