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音耸耸肩,推门进去。
不管男女主怎么样,日子还得照常过。毕竟,她只是一个恶毒女配嘛。
次日,韶音仍旧是早早起了,去画室。
刚到不久,靳少寒就来了。
“昨天怎么回事?”他一进门就问道。
画室里没有别人在,韶音就请他坐下,泡了杯茶,然后给他倒了杯清水,笑着说道:“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将事情的经过,没有瞒着他,全数倒出。
他们是一类人。
他不会鄙夷她的恶毒、心机、手段。
果然,听她说完后,靳少寒的表情变得复杂,但唯独没有嫌恶。
仿佛不知道如何表达心情,他捧着粉色小猪的杯子,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没想到,徐青明这么不做人!”
被她救了眼睛,居然问也不问一句,冲出去后面问相对安全的阮菁菁。
“你怎么把自己搭进去了?”他唯独有些不满的是这个,“你要怎么报复都行,为什么把自己搭进去?”
韶音悠悠喝了一口茉莉清茶,身子陷入柔软的沙发里面,说道:“也不算搭进去。现在这样,不是更好玩吗?”
其实是因为,她刚来就是酒店那一幕。于佩音已经豁出去了,做到这一步,她不接手也不好。
闻言,靳少寒沉默下来。
他想到了她的处境。如果不把自己搭进去,她要怎么才能报复?
那时的她,有什么呢?没钱,没人疼,没朋友,没有任何支持。除了把自己搭进去,她还能做什么呢?
见他不说话,但眉宇间笼罩阴霾,她忙放下茶杯:“我挺好,真的,没吃亏。”把薅来的羊毛,给他说了一遍,并笑着说:“今天天气不错,要出去采风吗?”
靳少寒抬眼,看了看她:“好。”
转眼两天过去。
“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韶音惊讶地看向靳少寒,指着茶几上摆着的厚厚一摞文件说道。
靳少寒一身白色长袖长裤,手里捧着韶音给他买的粉色小猪杯子,瘦削的身体陷入沙发里,垂着眼睛说道:“签字。”
“签字?”韶音一脸懵地看着他,“宝贝,这些文件,我如果签了字,生了效,这些可都是我的了。”
房产。股份。酒庄。马场。游轮。
“我活不久了。”靳少寒抬起眼,漆黑的瞳仁像是泛着凉气的寒玉,“这些东西,我拿着没用,给别人又不甘心。”
给任何人,他都不甘心。
他原本打算着,在他死之前,全都挥霍光,让那些恨他的人更加恨他,一辈子记着他,对他咬牙切齿,诅咒不停,夜不能寐。
但是现在,他愿意给她。让她拿着傍身,过上真正的,而不是假装的幸福生活。比起挥霍一空,让一些小人痛恨他,更加有意义。
“这样啊。”韶音缓缓收起脸上的惊讶,低头看着面前一摞厚厚的文件,她不知道这些是他庞大财产中的多少,但对她来说,是非常非常丰厚的。
顿了顿,她没有推脱,笑着抬头看他一眼:“那就谢了啊,我可是不会跟你客气的。”
找出签字笔,干脆利落地签了字。
见她这么干脆,靳少寒的脸上也露出淡淡笑意。而这丝淡薄的笑意,在韶音搁下笔,走过来,弯腰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时,僵在了脸上。
“谢谢你。”韶音捧着他的脸,直直看进他眼底,无比诚恳地道:“你是对我最好的人。”
他对她的好,没有半点私心、杂质掺在里面。
不是因为愧疚。不是因为故作的大度。不是因为高高在上的怜悯。
他把他认为她需要的给了她,而不是他觉得自己能给的给了她。
“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记得你一天,”她松开他的脸颊,转为轻轻抱住了他,“也爱你一天。”
靳少寒僵着身子。
久久不会动。
“嗯。”良久,他艰难地挤出一声。
等韶音再松开他时,发现他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红晕。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憋的。
她对他柔柔一笑,蹲了下去,扒着沙发的扶手,仰头看他:“你有没有什么心愿?我想陪你完成。”
见他眉头蹙起,仿佛白玫瑰的刺竖了起来,她灿然一笑,指了指茶几上那摞签完字的文件:“就算冲那个,我也要你在最后的时光里,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顿了顿,“走的时候,也不留遗憾。”
靳少寒本来没这个意思。
他想给她,就给她了,没想要她特地做些什么,来报答他。
但是看着她蹲在他腿边,仰头看着他,半边脸颊蒙上淡金色的光,笑起来美丽的样子,嘴唇嚅动了下,他说道:“我想去蹦极。”
“……”
韶音的笑容僵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