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匪们听到动静,反应最快的林一伯当即大喊道:“糟了!他们把肉票抢走了。”
喊罢便想绕过船屋截住易家怡和孩子们。
方镇岳立即朝林一伯射了一枪,子弹擦过林一伯肩膀,林一伯忙扑倒在地,翻滚着躲向后方高草丛。
方镇岳目光转向船屋后,只见易家怡带着两个孩子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中。
看到她跑掉了,安全了,方镇岳嘴角不自觉勾起。
他意识到自己的开心,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大喊着让自己快跑的哥哥。
在这一瞬间,他原谅了那个逃走的自己。
收回目送家怡离开的视线,方镇岳终于松开一直捂着腿胯部位的手,掌心全是鲜血。
他已没办法与她一起走。
……
……
旷野昏暗,易家怡带着孩子深一脚浅一脚地疾奔。
通过对讲机求救后,她心中仍有非常强烈的不安感,只想跑得更快,快些将孩子们送到安全地点,快些回去救援。
隐隐间她察觉到方镇岳的异样,冒进地拿绑匪当人质并朝其开枪,这并非岳哥以往的风格。
跑至中途,身后船屋方向忽然传来密集枪声,每一枪都打在家怡心上。
她跑速更快,带着孩子们踉踉跄跄却仍不肯减缓速度。
待跑出一段足够安全的距离,在高坡边的凹地处,她将孩子们藏好,叮嘱他们不要乱跑,等警方回来接他们,便既孤身转向来时的路。
奔跑了几息,忽然瞧见斜刺里射来几束光线。
黑暗中晃动的手电筒发出的微弱光线,如天降曙光般点亮家怡的心,大喜过望,她高声喊:
“我在这里!”
最先赶来救援的是刑事情报科徐达带着的小队,他联系不上与他分道追踪绑匪的Ada,意识到Ada可能与绑匪遭遇,便向指挥部中的Dylan求援。
与Dylan派来的人汇合后,徐达带队抹黑搜找,没有找到Ada,却先听到了枪声,当即启动手电筒朝这边冲来。
之后他们接到易家怡的求救,有了更明确的方向,才以更快速度赶至。
家怡告知徐达孩子们躲藏的方位,便接管了徐达的小队,快速冲向船屋方向,去支援方镇岳。
可如今一来一回已近1个小时,家怡已好半晌没有听到枪声,呼吸变得急促,步子也愈发的大愈发的快。
……
拨开遮挡视线的最后一簇高草,前方的船屋空地笼罩在夜幕中,静悄悄沉寂无人声。
易家怡大喊方镇岳的名字,却未听到回应,心向谷底沉去,天旋地转。
深吸一口气,强自定神后,她仍带队朝船屋疾奔。
当先一名飞虎队成员忽然被绊得一个踉跄,险些跌倒。稳住身形后转身打量,当即汇报:
“这里有一具尸体。”
家怡缓步转头,月光照在尸体上,她忽而被拉入一段心流影像——
暗夜中,倒在船屋门口的阿宏大喊:“他只有一个人了!”
死者听到这声后,立即朝船屋开枪,并企图冲进船屋与方镇岳对枪。
迎面一颗子弹直接射穿了他左胸。
黑暗旋转,朦胧在乌云后的月,化成一片黯淡的光。砰一声背部撞击地面,前方的月终于不再晃动,却慢慢被黑色侵蚀。
家怡深吸一口气,从心流影像中抽身,再次踏步奔向船屋。
还好,还好心流影像开启的不是……
一步踏进船屋,家怡又看到了另一具伏倒在地的尸体,心流影像再次揭露他的身份。
是另一个绑匪,不是岳哥!
家怡感到呼吸沉重,她扶住被子弹射得千疮百孔的船身,艰难四望,同时声音微颤地大喊:
“方镇岳!”
“家怡……”虽然微弱但清晰的声音。
家怡猛地朝船屋最内侧声音发出的方位望去——
方镇岳坐在小屋角落,面色苍白,脸上尽是血,但是还活着。
她一步扑到近前,伸出双手想要检查一下他的身体,却又悬空着不敢往他身上落。
放眼处处是被射穿或划破的痕迹和淋淋鲜血,眼泪糊了眼,她转头大喊飞虎队搭担架来救人。
方镇岳伸手疲惫地搭在她悬空的手腕上,似乎想要安抚她。
家怡转回视线,以袖子粗鲁抹去泪水,再次看清方镇岳的脸。
他艰难地朝她笑了笑,像是终于放下心,手指慢慢脱力,双眼合拢。
家怡一口气哽在喉口,手脚头皮一瞬发麻发木。
幸而一名飞虎队成员上前查看了下方镇岳的生命体征,转头低声道:“Madam,方sir只是昏过去了。”
家怡这才扶着船身给飞虎队军警让路,看着他们小心翼翼将岳哥搬出船屋,做过简单的止血处理后,以担架抬向马路方向。
就在家怡准备跟着离开时,对讲机忽然传来新信息:
【徐达没有在易家怡指示的地点找到两个孩子。】
【仍有一名绑匪流窜在外。】
家怡很舍不得离开方镇岳,但迟疑几许后,她转身交代其他人快速送岳哥就医,仍拿起对讲机,做线内回应:
“我这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