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组一队人默契地步出办公室,梁书乐将之前提到的大光明哥画好的示意图展示给易家怡,一边大步向前走,一边拿手指在示意图上指指点点:
“十一姐,最初发现尸体的时候,是在这里。
“大光明哥顺着拖拽痕迹摸索到案发第一现场,是这里。
“路上有拖拽痕迹,但是没有清晰的足迹,考虑凶手可能用布或者袋子套住了自己的鞋,且走路时故意拖拖沓沓,不留下干净利落的鞋印。
“然后又从凶手行凶的现场,发现另一道痕迹,是通向这张长椅的,所以大光明哥推断,凶手是从长椅处将流浪汉梁晓福拽到树林里杀害。”
“当时梁晓福服下老鼠药,出现不舒服的状况,很可能正躺在长椅上挣扎翻滚。”家怡一边听,一边脑内想象那个场面。
“很有可能。”梁书乐收起那张示意图,点了点头。
他帮易家怡补充细节信息时,身后刘嘉明正和九叔讨论这个案子:
“也许杀猫杀狗案子和流浪汉被杀案并没有关系呢,比如流浪汉曾经发生火灾的案子,真的是他纵火,妻子家里的亲戚终于找到机会,或者下了决心杀他。”刘嘉明心里很不希望杀猫杀狗案子跟流浪汉被杀案相关,毕竟,如果案子凶手在受害者的社会关系里,案子就好查得多,也简单得多。
“这么多年没有杀,偏选在这个时候,怎么想都不合理嘛。”九叔摇了摇头,但也跟着叹息,“的确希望不要是陌生人杀人啊,不然茫茫人海,怎么查啊?”
“对啊,死者是流浪汉诶,他每天在通州街公园附近晃荡,可能接触到的人也太多了。现在又没有确切指向的线索,真要去筛查,难道站在公园附近找所有路过公园的人询问吗?”
“要是真跟流浪汉发生过我们不知道的冲突都还算好的,如果是无差别杀人,那连寻找凶手的逻辑链都拉不出来,想找到凶手,除非能通灵,直接问鬼魂啊。”九叔直摇头。
“问鬼魂也没用啊九叔。”刘嘉明苦笑,“疯子流浪汉的鬼魂肯定也是疯的喽,你问疯子是谁杀了你,他怎么回答你啊?”
“……”九叔一拍脑门,又想抽烟了,“如果凶手是无差别杀人,且跟杀猫杀狗凶手是同一人,那问题就更严重,无差别连环凶手,还是短时间内升级的无差别连环凶手,怕不怕啊?”
“……”刘嘉明脸都要拉成一条苦瓜了,“九叔,别说了,小心好的不灵坏的灵啊。”
“阿弥陀佛,太上老君,各路神仙,千万不要被我说中啊……”九叔忙双手合十,胡乱祈愿。
这时走在最前的方镇岳大哥大互相响起来,他掏出来接通,才喂了一声,对面就传出黄中城警司的大嗓门:
“方督察,刚才公共关系科打来电话,说有许多媒体人昨天早上拍到受害者七窍流血的模样,到今天他们已经断定受害者死于中毒了,还说就是杀猫杀狗的凶手啊。明天早上报纸上估计就要登了,你这边有什么进度?”
“在常规推进侦缉工作了,黄sir。”方镇岳微微皱起眉,低声道。
“不能常规地去推进了,要尽快有一个结论,无论捉不捉得到凶手,得先给一个答案,不能让谣言传得太凶。”黄中城的声音也沉下来,“今天的报纸登上来,上面就有了反应,电话警队提升对城市巡逻工作力度。
“香江一直是个很安全的城市,无论是旅游还是经济都仰仗这份安全,如果公园等公共区域变得如此不安全,对城市形象都会有影响……这些不是我说的啊,是上面施加下来的压力。
“总之,第一,破案要尽快,最快!
“第二,绝对不能再死第二个流浪汉了。我这边会安排半个月的夜间巡逻,你呢,要尽快掌握凶手动向,给我一个答复。”
“OK,sir.”方镇岳捏了捏眉心。
“凶手到底是专杀流浪猫狗和流浪汉呢,还是专门在公园寻找受害者,还是因仇杀人,也尽快给我个结果。”黄中城又追加,公共关系科那边也需要一个立场,他在应对上面电话时,也得有个明确的方向,总不能公共关系科打来电话、上面大领导打来电话,他都一无所知,那也太丢脸了。
“知道了,sir.”方镇岳再次应声。
“你不要老说知道了,今晚能不能给我答复?”黄中城看了眼时间,自己急,忍不住也要逼一逼方镇岳。
“我尽量,sir.”方镇岳口风依旧很稳,既不恐慌,也不抱怨。
黄中城像一鞭子只抽到空气,实在拿他的态度没办法,只好叹口气挂了电话。倒贴钱来上班的人就是难搞,想在他面前耍耍长官威风、狠狠施压鞭策一下都难有成效啊。
方镇岳挂断电话,转头就见一众探员们各个可怜巴巴地看他。
“岳哥,黄sir怎么说啊?”易家怡捏着梁书乐递给她的文件,有些同情地看着方镇岳。
当领导果然好难啊,下要安抚大家,上要承受压力,夹缝中求生存。
“没事,关心一下我们的工作,说我们做得很好。”方镇岳故作放松地笑笑。
大家工作都很努力了,他并不愿意他们这么辛苦还要在压力状态下奔波。不如自己一个人揣好那些来自外界和上方的逼催和其他负面情绪,让其他人心无旁骛地做事。
“……”
大家都看着岳哥沉默下来,黄sir的声音不要太大啊,大家其实都听得七七八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