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怡今天买的鲜花正放在座机电话旁边,一捧小雏菊黄艳艳的,花团小小的,却朵朵用力绽放。
花瓣上挂着的水珠闪烁着晶莹的光,穿插其间的不知是什么的杂色长串花束清香怡人,让人望之嗅之心情都会好。
方镇岳拉一把椅子骑坐着,一边深呼吸闻花香,一边听电话。
“你说之前在你店里看到女死者佘晶晶和一个男人一起离开?”方镇岳垂眸望着鲜花,空闲的手指在花瓣上轻弹,水珠四溅。
“是啊,就在死者佘晶晶死亡当日。”对面应声。
方镇岳忽然看一眼话题,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疑惑问:“家栋哥?”
“是啊,我没自报家门吗?”易家栋反问。
“哈,接线员没跟我说你的名字。”方镇岳坐姿变得更松弛,一条腿曲起踩在凳子横梁上,一条腿伸长支出去,“死者当天居然是在易记吃的饭,跟她一起的男人长什么样子,家栋哥还记得吗?”
易家怡听到自家哥哥的名字,立即弯腰将耳朵贴在话筒背面。
方镇岳手指在她额头弹一下,沾了花瓣上的水珠在她额头,随即点开免提给大家一起听。
“我不止记得他长什么样子,还知道他名字。”易家栋啧一声,连珠炮般汇报:
“男人叫秦小磊,身高六尺(一米八六)左右,很壮很能干,人很憨厚。晏架街不是在建足球场嘛,我去那边工地找来帮我搭雨棚的啊。家是葵涌乡下的,来深水埗打杂工啊,想多赚点钱回家建瓦屋娶个好脾气的老婆嘛。
“死者佘晶晶请他回她家里,好像是说帮忙清理抽油烟机,给他一百块还是多少港币。
“他住哪里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去晏架街工地问那边的建筑经理,说不定会知道的。”
家怡在边上刷刷记下关键信息。
“谢谢家栋哥,你提供的线索非常重要,回头请你喝酒。”方镇岳笑着道。
“不用啦,不用啦,我也算是警察家属嘛,都是我们市民应该做的!”易家栋哈哈笑笑,道一句‘不打扰你们办案’,便挂了电话。
方镇岳挂好电话后,家怡嘿嘿一笑,看着他骄傲道:“我大哥真厉害。”
“是啊,易家专出功臣。”方镇岳笑着糗她一句,从椅子上站起来,站直了总算有点庄重威风的样子,“走,一起去晏架街工地,看看能不能今天就找到秦小磊。”
“Yes,sir!”办公室里此起彼伏应答声,探员们再次整装出发。
……
……
连夜的风雨,将工地摧折的一片狼藉,建筑工具东倒西歪,建材也被打散,仿佛是一个家庭战争现场,天老婆发飙在这里狠狠打砸发泄了个过瘾。
孩子们无力平息父母怒气,只好默默埋头收拾烂摊子。
刮风下雨,活不能不干。
方镇岳一行在烂泥和狼藉中艰难前行,九叔一边走还要一边叮嘱后生们:“这种工地好多钉子啊、玻璃碎片啊、生锈的铁皮啊之类,大家小心脚下,小心四周环境。踩到钉子啊,还要打破伤风针。刮伤碰伤呢,也很麻烦的。”
“知道了九叔,放心吧。”刘嘉明嘿嘿笑着,且走且打量脚底路面,显然是很怕受伤了。
找到工头后,方镇岳上前交涉,三福几个辐射开去跟其他建筑工人打听,有没有认识秦小磊的,对秦小磊了解都多少,这个人是否有暴力倾向,社交情况如何等。
几分钟后,大家各自收集了一些信息折返,在停车场汇合时,依次分享:
“住在深水埗北边,靠近石硖尾的一个笼屋里。拿到地址了,我们这就出发吧。”方镇岳说着开车门率先坐了上去。
住笼屋看样子的确是很穷了,往往这种地方就是将一个单元房间隔成无数张床位,像是供人睡觉的笼子一样,因此得名。
“工友都说秦小磊为人很憨厚老实,不像是那种会跟人发生冲突的人。”三福坐上车后排,开口叙述自己得到的信息。
“不过,很多人都表示秦小磊力气很大,非常能干。别人推车搬运,一次装4个水泥袋。他能将三轮车堆满六七个甚至更多,照样推得虎虎生风。”刘嘉明上车后,也补充信息。
林旺九去开自己那辆小车前,留下一句:“秦小磊每日下工,会捡拾很多废铜烂铁纸壳等,带回去卖些钱。这些破铜烂铁但凡形状合适一些,落在孔武有力的人手里,就可能成为杀人工具,我们还是警惕一些。”
“秦小磊这两天都没来上工,很可能畏罪潜逃。我跟他的工友问出了他老家的具体地址,如果石硖尾那边的笼屋里没找到人,我们可以转道去葵涌北河背村。”家怡坐上车后,拉上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