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贾珩平定辽东,被封爵为郡王,整个神京城陷入了一场欢腾当中,气氛热烈喧闹,在近半个月时间内。
高宅,书房之中——
高仲平那张面容阴沉如铁,目光炯炯有神,沉声道:“圣上龙体欠安,正在宫中养病,彼等竟如此朝请,无异于去捋胡须!”
原来就在今天,都察院的科道御史上书朝廷,请天子东宫立储,然后,轰轰烈烈的夺嫡大事,就在崇平十九年的冬天拉开序幕。
下首坐着的礼部郎中石统,面上忧色密布,朗声说道:“高阁老,如今再不请立,恐有国本动摇之事发生。”
翰林侍讲严善元面色肃然,义正言辞道:“阁老,如今魏王乃为皇后元子,理应入主东宫,阁老,我等乃圣人门徒,当谨遵圣人礼乐教化才是。”
一旁的吏科都给事中郑承规,也接腔说道:“阁老,明日我等就会上疏朝廷,操持此事。”
这会儿,下首正在坐着的几位官员,同样开口应着。
高仲平摆了摆手,示意郑承规的等人稍安勿躁。
高仲平闻听此言,面色默然了下,看向隔着一方几案邻座的中年书生,问道:“孟卿怎么看?”
吕绛开口道:“为我大汉社稷而论,应当请立国本,而魏王乃为嫡长子,按理应入主东宫。”
高仲平神情默然,说道:“圣上如今还在考察,贸然请封,或有揣度圣躬安危之意。”
“我等并不明面支持一藩,只是谏言圣上,先行立下国本,待圣上征询群臣之意时,我等再各依心意,举荐诸藩。”吕绛目光炯炯,面色微顿,开口说道。
高仲平默然片刻,目光炯炯有神,沉声道:“此事倒算可行。”
吕绛点了点头,朗声道:“阁老,如今京营长期留置在外,需要调拨兵马回京。”
高仲平道:“辽东之地尚在善后,只能等明年了。”
吕绛闻言,默然了下,说道:“如今天下既无战事,卫郡王的天下兵马大元帅以及京营检校节度使,也当收回朝廷了。”
高仲平道:“此事是应有之义,回头,本阁就提醒圣上,不过,此言不可在京中广起舆论,于社稷是祸非福。”
高仲平想了想,又沉声道:“不过立嫡之事迫在眉睫,可以暂且造出声势来。”
列座的一众官员,皆是齐声附和。
……
……
楚王府,深夜,书房当中——
灯火通明,烛火微微,人影憧憧,室内气氛倒也颇为诡异。
楚王陈钦默然片刻,低声道:“京中最近又再起议储之事,沸沸扬扬,倒也不知该当如何?”
冯慈想了想,说道:“殿下,如今圣上属意不明,如今更像是一些心向魏王的朝臣,在暗中撺掇起势。”
楚王陈钦默然片刻,说道:“父皇那边儿属意于孤的可能有多少?”
冯慈沉吟片刻,说道:“王爷在先前的辽东之战中,苦心绸缪,按说也该入了圣上的眼才是。”
“魏王这次同样鞍前马后,劳苦功高。”楚王陈钦目光现出一抹阴鸷。
冯慈点了点头,沉声道:“王爷,魏王所在的后族势力太强,况且魏王无子。”
楚王陈钦闻言,心绪转而又变得明媚起来,说道:“是,这是致命之处,如果无子,岂能入主东宫?如是过继,那更是谈不上。”
廖贤点了点头,说道:“殿下,这就是殿下盖过魏王之处。”
楚王陈钦剑眉之下,目光咄咄而闪,压低了声音,说道:“这段时间,让我们的人,鼓噪声势。”
廖贤拱手称是。
就在楚王陈钦叙话之时,外间却有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开口说道:“王爷。”
说话之间,伴随着阵阵馥郁而起的香风,只见楚王妃甄晴进入厅堂,丽人丰容盛鬋,眉黛青颦,在彤彤灯火映照下,那恍若国色天香牡丹花的丰美容颜,白里透红,娇媚无端。
因为,甄晴一向是楚王的贤内助,故而进入这等相议机密之事的书房,倒也不显得突兀分毫。
楚王陈钦道:“王妃来了。”
甄晴嫣然一笑,柔声说道:“王爷,可想出了法子?”
楚王陈钦道:“想了一个法子。”
“哦?”甄晴面色讶异。
楚王陈钦将计策和盘托出。
甄晴却将秀眉蹙了蹙,晶然美眸中带着一丝不解之色,说道:“王爷是要让别人都觉得是王爷指使人攻讦的吗?”
楚王陈钦闻听此言,面色愣怔了下,温声道:“王妃此言何意?”
甄晴道:“这个关口,除却王爷拿魏王膝下无子嗣做文章,还会有谁?”
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无误的事儿。
楚王陈钦闻听此言,目光呆滞,一时默然。
甄晴问道:“纵然王爷不提,难道满朝文武不知?宫中的父皇难道不知道?”
陈钦面上恍然大悟,说道:“是了。”
甄晴点了点头,道:“拿此做文章,容易使朝堂群臣轻看了王爷。”
陈钦皱了皱眉,问道:“如是有人攻讦。”
“那不关王爷的事儿,但凡王爷寻人鼓噪声势,总会落下行迹,但如是真有人自发上疏挑破此事,那也与王爷无关。”甄晴修眉之下,凤眸狭长、清冽,目光莹莹如水。
陈钦闻听此言,点了点头,温声道:“王妃所言甚是。”
廖贤与冯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敬佩之意。
王妃当真是心思缜密,计谋过人,远非一介女流之辈。
楚王陈钦想了想,目光咄咄而闪,问道:“那如何取得父皇的倾向?”
甄晴玉容微顿,凝眸看向楚王陈钦,清声说道:“王爷,不如多抱着杰儿还有茵茵,前往宫里向父皇请安,父皇正在身弱之时,见到孙子,许是会生出怜弱之心。”
所谓,隔辈儿亲,崇平帝还真有可能会对孙子陈杰亲昵一些。
楚王陈钦点了点头,容色微顿,温声道:“王妃此策在理,我这短时间就往宫中向父皇请安。”
甄晴轻轻应了一声是。
另一边儿的魏王府,夜幕低垂,冬夜明月朗照,匹练如霜的月华,无声照耀在廊檐下的玉阶上,可见通明如水。
魏王府,书房之中,魏王陈然落座在一张紫檀木的红漆书案,漆木茶几上放着一青花瓷的茶壶,香气袅袅而升,无声散开。
魏王陈然问道:“邓先生,可知父皇之意?”
邓纬面上若有所思,说道:“圣上之意已经有了倾向,如果没有意外,就是会选殿下,但殿下还是那一桩事儿。”
魏王陈然闻言,眉头皱成“川”字,说道:“你说的是啊,这几天找太医……”
当真是难言之隐的隐疾,这等事儿让陈然难以启齿。
经过一番诊断,的确是陈然的问题。
邓纬眉头紧皱,手捻颌下胡须,说道:“王爷。”
陈然道:“此事,孤会再想想法子,太医说以往奔波于战事之间,难免过度劳累,最近只要善加调养,应无大碍。”
他该怎么办?
王妃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他从哪儿变出一个孩子来?
魏王陈然心头生出一股焦虑,一时间实在束手无策。
当然此刻的魏王还没有想到,治疗不孕不育哪家强,大汉去找卫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