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珩道:“国家财用,费以养兵,抵御外侮,这些银子就花的值。”
魏王陈然自觉一时失言,连忙悻悻然不言。
楚王笑了笑说道:“子钰所言甚是,不然如弱宋,国用虽富饶,但却岁币投于北虏,倒不如为我大汉将校兵卒所用,扬我国威。”
当着军方第一人,在说军费大高,这不是找不自在又是什么?
贾珩道:“等北虏一平,九边边镇就可酌情精简裁撤,将镇关北移,那时,军费开支也就相应减少了。”
这就是明代和清代的区别,明代近九百万石禄米供养藩王,山西河南两省之粮供给藩王不足一半,等到明亡之时,这些藩王可以是一点儿银子都不出。
而清廷则是将军费开支作为大头,所谓康熙年间,“以兵饷居其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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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年间,“兵饷一项,居国用之六七”,军费都是一千多万两,小两千万两之巨的庞大开支。
清廷在前期和中期能打下一个海棠叶的广袤疆土,也就不足为奇了。
幸在陈汉部分汲取了明廷灭亡的教训,对藩王还做出了一部分限制,才不至局面崩坏太狠。
几人议论着,开始用着饭菜,随意议论着一些风花雪月之事。
待送别了楚王、魏王两藩,贾珩也没有多待,返回后宅,看向已经沐浴而毕的兴子,那奶洗的肌肤白腻如玉,眉眼间笼着甜美与明媚的气韵,轻声说道:“兴子。”
“贾君,你回来了。”明正天皇目光依恋地看向那蟒服少年,近前,抱住了贾珩的腰身。
贾珩道:“等后天,咱们就启程了。”
说着,捏着丽人的下巴,凑到莹润微微的粉唇,噙住甘美。
这位樱花国天皇,的确是稀有品种。
……
……
另一边儿,魏王回到下榻之所,坐在一张木桌之畔,眉头皱了皱,仍在思索着方才之言。
担心自己一言有失,引起贾珩对自己的疏远。
邓纬抬眸看出魏王的心思,低声道:“王爷不必忧虑,卫国公气度豪迈,远超常人,不会因一事而生芥蒂。”
魏王点了点头,担忧说道:“方才也是一时失言,不过穷兵黩武,威加四方,的确不是长治久安之策,暴秦二世而亡,杨隋神器未及三代,前车之鉴。”
这就是执政思路和底层逻辑的迥异。
邓纬皱了皱眉,眸中现出思索,说道:“卫国公之道,原就与儒学相悖,不过如今因挟大胜之势,朝中文臣皆充耳不闻罢了。”
换句话说,乃是以军事上的不断胜利和财政改革增量蛋糕,配合大汉中兴的“宏大叙事”,暂时抵消了来自儒学门徒的质疑。
但这种良好局面势必难以持续。
所以贾珩只做不说,造成既成事实,如果海贸真的为大汉提供关税近千万两,那闭关锁国如晚清,也不再提禁海一事。
魏王道:“不是不打仗,而是还要量力而行。”
邓纬道:“王爷说的不错,王爷不必沮丧,卫国公一向是胸有丘壑的,打仗从不打赔本之仗。”
魏王道:“这倒是,子钰不是简单的武勋,其有管乐之才,倒是有些像那辅佐文王的姜尚,只是……太过风流了一些。”
邓纬闻听恩主赞誉旁人,所谓文人相轻,心头难免生出一股嫉妒。
但片刻之后,将异样心思压下,如能辅佐王爷,将来如高仲平一般出将入相,也不是没有可能。
高仲平的入阁为首辅,的确激励着不少举贡为官的读书人。
魏王陈然感慨了两句,也不再说其他。
……
……
之后两天,贾珩让江南水师提督韦彻率领江南水师,在登莱海港之中驻扎,而后,在锦衣府卫缇骑的簇拥下,随着魏王陈然以及楚王陈钦前往神京。
崇平十八年,八月初五,神京城——
正是盛夏时节,夏日炎炎,蔚蓝无垠的天穹晴空万里,不见一朵云彩在天空出现。
崇平帝则是率领一众大汉文武群臣,隆重地迎出了神京城,立身在城门楼上,眺望着。
贾珩此战率领水师前往倭国,歼灭女真近四万精锐,更是一举让朝鲜与倭国臣服,可以说,这又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基本实现了贾珩当初所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虽说先前已经给贾珩赐婚钗黛,但该有的“礼贤下士”之举还是有的,无疑更是惠而不费的行为。
而一架淡黄色的罗伞伞盖之下,崇平帝抬眸看向官道尽头儿,那双冷硬淡漠的目光中,不由现出一丝别样意味。
子钰回来了。
这时,一个身形高大、面皮白皙如玉的年轻内监,自不远处快步而来,语气之中难掩欣喜之意,说道:“陛下,卫国公的车队来了。”
崇平帝刚毅面容之上似是现出一丝笑意,说道:“诸位随朕一同迎迎。”
在场一众大汉文武群臣,随着崇平帝下了城门楼。
这已经不知多少次了,这位卫国公这几年真是每每出征,都能凯旋而回。
而这时,贾珩与魏王陈然、楚王陈钦并辔而行,手中挽着缰绳,快步来到近前。
贾珩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一旁的侍卫,行礼道:“微臣见过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魏王陈然与楚王陈钦也纷纷行礼,唤道:“儿臣见过父皇。”
魏王陈然此刻被一道道目光注视着,只觉得心神都在微微灼热起来。
他随着贾子钰前往倭国,这次是露了不小的脸,想来满朝文武对东宫人选,心头已经有了答案。
而楚王的神色则要正常一些,不过,心底也有几许欣然莫名。
崇平帝身形比往日更清瘦了一些,原本有些黢黑的脸颊凹陷,似乎更为憔悴,此刻看向魏楚两藩,点了点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崇平帝两道瘦松眉之下,凝眸看向贾珩,目光涌动着丝丝缕缕的复杂之色,而眼前少年的确是风华正茂,英姿勃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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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京中过往时有流言,非具人臣之能……
事实上,如今的贾珩也不过年方十八,但已是国公之爵,加之文韬武略,才华惊世,崇平帝难免心头异样。
而崇平帝在前不久,还出了一些变故,就是有一次在夜中批阅奏章时,突然就晕厥在书案上,差点儿吓坏了整个后宫。
最终崇平帝歇息了两天,严令不得外传。
不过,当这位中年帝王看到两旁的魏王、楚王之时,心头的那股异样之感,消散了许多。
不管如何,魏楚两藩也在迅速成长。
而就在不远处的大汉群臣班列,内阁首辅李瓒、次辅高仲平也都看向那翁婿两人,面上就有几许莫名之色涌动。
卫国公自微末而起,这几年南征北讨,屡立战功,如今又平了倭国和朝鲜,辽东被平灭,也指日可待。
而卫国公还不到二十岁,等新君嗣位,如何压制?
崇平帝笑了笑,道:“子钰这次奔波劳苦,辛苦了。”
贾珩整容敛色,拱手道:“圣上,为国效力,为社稷效死,不敢言苦。”
崇平帝抬眸看向恭谨一如往日的蟒服少年,笑道:“走吧,朕已经在熙和宫中设了宴,为子钰与诸位将校接风洗尘。”
此刻,领兵来此的不仅是贾珩,还有江南水师提督韦彻,水裕、安南侯叶真之子叶楷等一众大大小小的武将。
贾珩朝着那中年帝王道了一声谢,然后随着崇平帝向着熙和宫而去,仍旧是贾珩驾着马匹,沿着街道向着宫苑缓缓驰去。
这凯旋归来,驾车御马而奔,几乎成了君臣或者说翁婿两人之间的惯例。
而身后不远处,一众大臣与魏王、楚王缓步行着,与一旁的官员低声交谈。
此刻,轩敞、笔直的街道两旁,也有一些百姓隔着禁军护卫,翘首以望看向那少年。
自从卫国公领兵出征以来,可谓连奏凯歌,捷报频传。
御辇之上,崇平帝看向那少年坚毅的背影,说道:“子钰,倭国这次平复以后,北伐平辽,应该就在这一二年了吧?”
他的身子骨儿最多还能再撑五年,那时,就要让太子监国,他在重华宫荣养,希望辽东能够尽快平定。
可以说,这位天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在位期间,平定辽东。
一旦平辽,毫无疑问,此后的历史评价肯定要上一层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