鳌拜虎目现出忧虑之色,炯炯有神,沉声说道:“王爷,事已至此,只能将错就错,现在就撤军!”
到了此刻,纵然不撤军,也难免一场兵败如山倒的大溃败。
阿济格当机立断,高声道:“来人,留守兵马断后,诸部旗丁按原计划撤军。”
而此刻,夕阳余晖徐徐落下,但见暮色四合之间,垂降的夜色似乎笼罩了整个江户城。
而江南水师以及登莱水师的兵马,涌入江户城,开始与女真的兵马厮杀一起。
双方近十万大军的厮杀,战况何其惨烈,喊杀声震天。
而留下断后的女真八旗兵丁,更是悍不畏死,依托城垣、街巷,与汉军缠斗,为阿济格与鳌拜两人争夺着一线生机。
贾珩此刻立身在中军大纛之下,目光眺望着江户城,神情幽远,此刻夕阳晚照之下,冷峻、坚毅的眉宇,似笼着一团金光之中。
自从成为国公以后,除非是面对敌方大将,这样的战事,他已经不怎么亲自动手了。
不仅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也是给手下将校机会。
魏王陈然道:“子钰,此战过后,女真鞑子应该彻底退出江户城了。”
贾珩沉吟片刻,道:“殿下,此战不单单是收复江户城,主要还是歼灭女真主力的有生力量,为以后北伐辽东创造先机”
说着,吩咐一旁的护军将校,说道:“中护军派军追击,严防阿济格与鳌拜两人逃走。”
“是。”
随着那护军将校离去,战场上的局势也渐渐明朗,大批汉军士卒涌上城头,逐渐淹没了一些身穿泡钉布甲的女真兵丁。
至此,胜局已定!
……
……
崇平十七年,腊月十五。
在经过六七天不间断的持续攻城之后,倭国幕府的江户城终于被汉军攻破,女真两万五千余,八旗精锐永远丢失在江户城中。
如果加上佟图赖的五千精锐,再加上丹波城的一万女真兵马,前前后后共有四万余兵马,丧命在倭国城。
大清国才有多少兵马,这一下子,当真是伤筋动骨,没有个十年八年别想恢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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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鳌拜与阿济格两人也没有与江户城共存亡,二人只率领七千精锐兵马,一路溃败,自江户湾登上船只,汇合了朝鲜水师,逃至茫茫大海,绕道奔向辽东。
而经过一夜的厮杀,汉军大批士卒涌入江户城,开始清剿着余寇以及一些趁乱抢劫的浪人和武士。
而贾珩也与魏王陈然在一众军将的簇拥下,在第二天的清晨时分,抵达了大汉忠诚的江户城。
而在巍峨壮观的江户城头上,插上一面汉军旗帜,贾珩面色复杂莫名,心绪也有几许感慨之意。
这也算是某种程度上,为后世报了仇?
魏王陈然自然没有贾珩那种特别的情怀感慨,但心头欣然不胜,目光熠熠地看向那蟒服少年,低声说道:“子钰,江户城下了。”
这一次从征,几乎全程见证了这位蟒服少年,是如何征战的。
贾珩点了点头,感慨道:“殿下,再过几天,快过年了。”
这次征倭战争,其实没有太多波折,更是一场顺势而为的捡便宜之战,以堂堂正正之师,火器之利碾压武器落后的倭国。
或许,来日史书之上,简单描绘几句,崇平十七年,腊月十五,卫国公贾珩率汉军克江户城。
就在贾珩心潮起伏之时,自城门快马来了一骑,手持缰绳,卷甲如风。
锦衣亲卫都指挥使李述勒停马缰,抱拳道:“都督,殿下,城中余寇已经剿清,还请都督和殿下领兵进城。”
贾珩转眸看向一旁的魏王陈然,道:“殿下,咱们进城下榻吧。”
魏王点了点头,对上那双神采飞扬的眸子,不知为何,心头忽而生出几许异样之感。
或许是孺慕?如果从宋恬那边儿算起,似乎也能牵强附会一下?
嗯,应该是一种君臣“风云际会”的史诗感?
几人说着,就向着江户幕府所在的宅邸而去。
而江户城中,汉军士卒自街巷四出,扑灭着城中燃起的熊熊大火,安定秩序。
此外,寻了一些倭国的大名,以此刻的倭国文字张贴安民告示。
贾珩与魏王说话之间,进入幕府宅邸议事,落座在一张矮矮的漆木几案之后。
随着时间过去,进入城中的将校开始陆陆续续汇总了战报过来。
贾珩吩咐着随行的行军主簿宋源,说道:“搜集江户城中的粮秣,随时供应大军。”
因为,阿济格与鳌拜等人走的匆忙,故而,倒也没有来的及焚烧搜集的粮仓,或者说,一旦焚烧,岂不是让汉军发现了自己要跑路了?
魏王陈然不无怅然,说道:“子钰,可惜让跑了鳌拜和阿济格。”
贾珩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道:“相比数万女真八旗精锐,这两人跑了也就跑了。”
不过,其实也没有多么遗憾,两人虽然勇猛强悍,但面对女真连吃两场败仗,被打掉半条命的恶劣局面,也只能随波逐流。
除非努尔哈赤复生,否则,大清的败亡已经埋下了伏笔。
跨海征讨倭国,这是风险与收益共存的国策。
魏王陈然道:“子钰,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贾珩道:“打扫战场,等待德川纲重和萨摩藩。”
如果驻扎江户,那以后倭国的天皇就只能待在江户城,而大汉水师可以驻扎在江户湾。
首先第一步他要推动的是,普及汉语、汉文,逐步在文化上同化整个倭国,而后联合弱势天皇,压制萨摩藩和长州藩,拉拢德川家的残余势力,实现一种带英帝国式的离岸平衡手。
推广汉语,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难度,因为中华文明圈的辐射范围,倭国的贵族其实是以识汉字为荣的,甚至还会说汉语。
至于压制倒幕强藩,因为有可能将来这两藩倒的不是藩,而是倒汉。
贾珩在心头思忖着朝日攻略,转眸看向魏王,说道:“殿下熬了一夜,先去歇息,我等会儿要上疏给圣上。”
魏王陈然闻听此言,心神不由一动,清声道:“那我给子钰研墨。”
贾珩闻听此言,目色微动,点了点头道:“如何劳烦魏王殿下?”
暗道,那天在大慈恩寺,他给甜妞儿研墨,如今也算是一种偿还?
魏王陈然道:“子钰,自家人不必客气,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而后,贾珩拿出奏疏,开始书写条陈,主要叙说了率兵来到倭国以来的用兵情况,以及对倭国、朝鲜两地藩属之国的定位。
所谓,以海军驻扎江户,通海贸养海关,以海关养海军,根本不费朝廷一两一米。
尤其是,而后要在江户驻军,这需要说服崇平帝乃至军机大臣。
否则,又要被国中的文臣怒斥为劳民伤财之举,当然,养兵军费肯定是由倭国来出的。
这一点儿,显然毋庸置疑。
魏王陈然在一边儿磨墨而毕,凝眸看向那执笔而书的少年,心头不由生出一股敬意。
真是经天纬地之才,世人罕有能及。
怪不得邓先生提及,卫国公如果不是好色如命,只怕真会危害社稷。
但好色如命,真的是弱点吗?
焉知不是贾子钰故意示于世人,用以蛰伏的弱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