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皇兄在正殿。”冯太后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也去看看你父皇吧。”
晋阳长公主点了点头,也不多言,然后去了正殿。
来到正殿,来到崇平帝一侧跪下,向着太上皇的棺木叩了几个头,然后抽泣不停,哀声道:“父皇,儿臣不孝,没有来得及见您最后一面。”
崇平帝见得晋阳长公主,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晋阳。”
如果不是帮着自己料理内务府的差事,晋阳也不会前往金陵。
……
……
暂且不提京中因为太上皇驾崩而沸沸扬扬,却说贾珩率领重兵合围兖州府以后,组织重兵向兖州府城攻防,自首战之后,就颇不顺利。
就这样,时光匆匆,不知不觉,崇平十七年已经进入盛夏时节。
兖州府城前的攻防战已经有了几轮,前后历经了五天,汉军除却在兖州府城中,扔下一两千具尸体外,几乎毫无进展。
纵是官军大批士卒偶尔打上城头,也很快被豪格以及李延庆从城头上撵下去,根本就没有形成气候。
而后就是长达近十天的暴雨倾盆,一度中断了官军的进兵之势。
因为正是五月中下旬,雷暴天气众多,乌云聚集,夏雨滂沱,“哗啦啦”地落在齐鲁大地上,草木经雨之后,葱葱郁郁,蓊蓊青青。
此刻,兖州府城之中——
原府衙大堂中,五间瓦房空间轩敞,一众身形魁梧的军将正在觥筹交错,酒酣耳热,气氛颇为喧闹,庆祝汉军这几天的停攻。
汉军先前不停攻城,轰天雷以及炮铳齐发,城中守御的兵卒也有不少伤亡,主要对轰天雷防无可防。
而这几天大雨无疑迟滞了汉军的攻势,让城中的诸军将都能安生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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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衙厅堂中,陈渊与豪格、李延庆三人坐在书桌之后,同样开始叙话起来。
陈渊面色阴冷,沉声说道:“官军这几天攻势受挫,这次又下了大雨,应该是登不上城了。”
豪格道:“这场下雨还能支应一段时间,但雨停之后,官军势必还会加大攻势,城中的粮秣还能支应多久?”
陈渊斜飞入鬓的剑眉下,目光凝了凝,道:“如果按现在消耗米粮的速度,应该能支撑三个月。”
豪格雄阔面容上,不由现出思索之色,道:“那北边儿的战事警情,应该也就在这几天了。”
陈渊道:“这般困守死地,不是长久之计。”
这时,白莲教的长老裴远从外间而来,手里拿着一个短条笺纸,朗声说道:“公子,神京的飞鸽传书。”
陈渊放下手中的酒盅,剑眉挑了挑,目光闪烁了下,问道:“最近,神京有什么消息?”
裴长老沟壑丛生的面容上喜色难掩,说道:“重华宫的那位太上皇驾崩了。”
此言一出,陈渊心头一惊,霍然而起,道:“怎么一说?”
裴长老道:“公子,太上皇驾崩了。”
另外一旁正在拿起酒盅细品的豪格,浓眉之下,那双如同虎狼的目光闪烁了下,似有几许凶戾之芒闪烁不停。
“那位太上皇可算是驾崩了。”豪格诧异说道。
在他的心头,在他记事的时候,那位太上皇就时常被阿嬷提及,没想到,都活了这么久。
陈渊心绪激荡,沉吟说道:“计划已经在实施中了。”
记得当初的计划就是,等太上皇出殡之时,一同行大计,先让齐王登基,为废太子和前赵王正名,之后陈渊再被封赵王,入京辅政,共同对抗贾珩。
当然,这其中几家各有各的小九九,如陈泓同样有其他想法。
至于为何不刺杀崇平帝,因为崇平帝暗中有侍卫高手相护人身安全。
陈渊朗声说道:“京中兵马空虚,正是起事的时机,等齐王那边儿成事,先抄了贾家,然后再下了贾珩小儿的兵权,我们的围也就解了。”
豪格沉吟片刻,说道:“那时候,齐王会不会将错就错,将我们剿灭在此。”
陈渊清声说道:“那贾珩小儿根本不会服他,如果挥师神京勤王,他还离不得我们。”
这就是陈渊以及齐王、陈泓等人的算计,即以山东乱军牵制贾珩,齐王以天子长子的身份,在京城即位以后,造成既成事实,然后就是收拢京营兵权,反过来一封圣旨就下了贾珩的兵权。
……
……
兖州府城,城外两里之外,是修建好的营寨,一顶顶军帐在紧锁天地的夏雨中颇为狼狈。
贾珩立身在悬挂而起的一张山川河流纵横,以及城池山寨的地图上,面色怔怔,似在出神,而耳畔的雨水滴答滴答怕打着帐篷,暴雨似是下个不停。
“还在想破敌之策呢?”陈潇将沏好的茶盅,递给那少年,柔声道。
贾珩转过头来,沉吟说道:兖州府城中,兵精粮足,如果围城,没有两个月根本打不破城池。”
陈渊应是将兖州府城当成最后的据点来算的,故而兵马、粮秣都屯驻了不少。
陈潇清声道:“想要减少一些伤亡,将红夷大炮带上,还有多带上一些火药就是了。”
贾珩沉吟片刻,说道:“最近大雨,又给兖州府的兵马多了一些时间,这会儿北方也不知什么情况。”
陈潇道:“估计这几天就会有警情递送过来。”
贾珩默然片刻,目光冷肃,说道:“那就等天晴攻城……”
“看这暴雨,似乎一时半会儿停不了看,想天晴,只怕有的等了。”陈潇清眸蒙起忧色,柔声说道。
贾珩闻言,心头忽而闪过一道亮光,但仅仅一闪而逝,就消失不见,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这暴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陈潇补充了一句说道。
贾珩闻言,目光熠熠而闪,转头看向舆图,将眸光落在兖州府以东的泗河之上,在舆图上只是一条弯曲的线。
陈潇弯弯秀眉笼起思量之色,眸光微动,问道:“这是想出计策了?”
“水淹兖州。”贾珩转过来,眸光闪烁了下,清声说道:“最近暴雨成汛,不若以水淹之法取城。”
围城之战,一则掘地道,二来水攻,如今夏季暴雨不停,正可用来水攻之法。
陈潇轻声道:“泗河河水这会儿倒是水位暴涨。”
贾珩指着舆图,沉声说道:“在金口坝挖开,兖州府城原本地势要低一些,以泗河河边冲荡,就可淹没兖州府城,城中叛军和白莲教匪定然大乱。”
反正城中此刻都是山东卫所的叛军和白莲教匪,纵是将兖州府城化为水上泽国,也没有什么不妥。
陈潇目光闪了闪,倒也觉得此计可行,轻声说道:“那提前得准备舟船,以及将营盘移驻高地。”
水淹攻城也不是那般简单的,需要将舟船提前准备好,此外,就是将营盘移驻高地,否则水火无情,也不分敌我。
贾珩慨然道:“这两天就筹备吧,对峙半月,也该到了破敌之日!”
前后攻城五天,又下了十来天雨,也差不多了,而且粮秣供应也多有不便。
值得一提的是,先前孔衍圣公与贾珩见过以后,态度颇为恭顺,应允赠送朝廷大军上四十万石粮食,充当军需,剿灭叛军。
而后,贾珩吩咐李述让一众将校来到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