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长公主府,书房
湘云目光思索了下,忽而明亮焕彩,惊喜说道:“珩哥哥,要不就讲个鬼故事罢。”
元春蹙了蹙眉,轻笑了下,嗔怪说道:“云妹妹,大晚上的,如何好提及那些鬼魅之说,等会儿吓到你晚上不敢起夜。”
探春笑道:“我晚上可不和你睡在一起,到时候吓的尿了床,我可不想发大水被冲走呢。”
湘云苹果圆脸浮起浅浅红晕,羞恼道:“谁尿床了……”
她都多大了,她才不会尿床呢,三姐姐也学林姐姐,开始取笑着人了。
众人听得这一幕,都是笑了起来,只是随着时间过去,几乎是一双双或明媚、或柔润、或妩媚、或清丽的眸子,直接或间接看向贾珩。
让贾珩颇有些自在,一堆人笑着,都都看着他算怎么回事儿?
李婵月也拿起手帕掩嘴轻笑着,小郡主弯弯黛眉之下,眸光盈盈如秋水,看向湘云,这位云妹妹倒是无忧无虑的。
湘云一本正经说道:“我才不怕呢,珩哥哥讲吧。”
“既然云妹妹不怕,我也不怕。珩哥哥要不就讲着吧。”探春轻声道。
如果是旁人讲的,她或许还会有些害怕,担心夜里做噩梦,但是珩哥哥讲的,纵是作噩梦,梦里也有珩哥哥过来救她,或许就不是噩梦了,而是……
少女如是想着,不禁心湖微颤,掀起的波澜几乎淹没了内心,连忙定了定心神。
“珩弟,她们年岁还小,别吓到她们了。”元春却有些担忧说道。
贾珩轻声道:“无妨,我如是讲鬼故事,也不会太吓人的。”
其实可以讲一个聊斋的故事,聊斋中的故事,许多都是一些教育世人的故事,而他只要在讲述时,不刻意渲染恐怖气氛,就不会太恐怖。
晋阳长公主轻笑了下,静静看着几人说笑,方才听着众人说笑,那种恬然不带丝毫心机的纯粹笑意,宛如时间都被拉长了许多。
“子玉,本宫倒是有些好奇。”
丽人开口说道。
志怪杂谈,她也看过一些,但都觉得除了多是以悚怖取胜,看的多了,只会觉得无聊。
咸宁公主柳叶细眉下,明眸熠熠闪烁地看向那少年,心底有些好奇。
先生竟还会讲志怪杂谈,先前都没有与她讲过。
嗯,好像是只顾着看她跳舞,然后两个人就玩闹起来就忘了东南西北。
贾珩想了想,端起茶盅,呷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说道:“陵阳县有个书生,唤作朱尔旦,字小明,性情颇为豪放……”
他要讲的这一版本朱尔旦,并非聊斋原着的朱尔旦,而是电视剧版本。
因为聊斋原着,只在设定本身上求新求奇,但于剧情本身的曲折性和趣味性却多有不如,而电视剧版本则更为符合故事吸引力的内核。
随着贾珩讲述着“陆判换心”故事,众人也都被吸引进去。
从介绍朱尔旦与其妻柯少容的当街卖臭豆腐平常相处,再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提到地府司徒判和陆判,两人打赌,通过换心来验证人变聪明时是为善还是作恶,然后给朱尔旦换了心。
因为故事是多线叙事,但贾珩讲的是不疾不徐,节奏时缓时急,没多大一会儿,让元春、探春几人听得入了神,反而没有见着太多恐惧,只是觉得无比新奇。
李婵月也凝起熠熠星眸,一瞬不移地看向那少年,在这一刻,心思有些复杂。
小贾先生这张嘴,口齿伶俐,不仅……还善于讲着故事。
湘云红润如霞的苹果圆脸则是现出痴痴之色,几乎完全沉浸在贾珩所描摹的地府、判官、东岳大帝等一系列光怪陆离的神话场景中。
借着灯火依稀而照,晋阳长公主如雪的玉容恬然宁静,盈盈如水的美眸定定看向那少年,明光闪烁之间,顾盼流波。
他心里究竟装了多少有趣的故事?
这些好像从来都没有和她讲过,嗯,也是她平常没有问着他,两人在一起总是奔着床上去了,如这般的相处反而少了许多,以后总要补上才好。
她原是最爱听故事的。
过了一会儿,随着贾珩讲到陆判投胎到朱尔旦身上,保了大,然后养成一个吃喝嫖赌俱全的儿子,最后点题结尾,众人都陷入了回味当中。
咸宁公主明眸莹然,原本神色清冷的少女,忍不住开口道:“先生,这个故事,真是颇有警醒之意。”
元春丰润脸蛋儿上,同样见着思索,打小饱读诗书的少女,一双盈盈如水美眸,目光不移分毫地看向那少年。
珩弟他……
她实在无法与那个平日伏在自家腿间长鲸吸水的少年联想一起。
嗯,她想这些做什么?
恰在这时,贾珩端起茶盅,饮口茶,道:“这会儿说的倒是口干舌燥。”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瞥了元春一眼。
元春芳心不由一颤,连忙躲开目光,放下膝上的玉手捏着手帕。
探春目光熠熠闪烁,惊讶道:“珩哥哥,人变聪明后,是不是心思反而更多了,更因为聪明灵慧,所以,作恶之力愈强,然后做出更大的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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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阳长公主玉容微微,心头涌起一丝莫名感触。
分明听着那朱尔旦又是保大,又是保小,美眸略有几分失神。
不由想起许久以前,少年曾与她所言,真到那时,肯定保大……
这是他的真心之言,不是床笫之间的甜言蜜语,嗯,男人在床笫之间的山盟海誓,她也知道不可全信,但也愿意相信。
不过,从这个故事而言,他心底就是这般想的,如果养个孩子长大后不成器,有什么理由不保着大?
嗯,这人……讲个故事,还不忘撩拨于她。
丽人美眸中见着欣喜,心头涌起阵阵甜蜜。
湘云惊讶说道:“这个故事有趣,只是人的头和心,也能换吗?珩哥哥……”
果然如先前所言,湘云并不怎么害怕。
贾珩轻笑了下,道:“头不能换,心也有些难度,但别的五脏六腑的确是能换着。”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惊,齐齐看向少年。
贾珩笑道:“这就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了,泰西之国有医术,可以在人心上动刀诊治心疾,不过还没有到换心的地步,所谓心疾,即心季之症,至于肝、胆、脾、肾,都可换着。”
元春粉面带笑,嗔怪道:“珩弟,这听着怪吓人的。”
“不仅在心上,如神医华佗在头上都能做着手术,以麻沸散镇痛,只是可惜麻沸散和青囊书皆已失传。”贾珩惋惜说道。
湘云俏脸上见着惊喜,问道:“珩哥哥,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
贾珩轻笑说道:“以往看的杂书多一些,总是能了解一些。”
后世初高中生物知识在这个时代,基本就是降维打击,只可惜学医救不了大汉。
或者说,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匡扶社稷,以为庙堂宰枢,等取得更高的地位后,再想着推动着整个历史的进程。
好在,他还年轻,以后有着大把时间去做这些。
“先生真是博学强识。”咸宁公主清丽玉颜嫣红,明眸焕彩。
这就是他的情郎,纵百工之艺也多有涉猎。
虽然没有什么,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但大抵生出与贾珩先前一般无二的想法,觉得贾珩是宝藏,感觉怎么都挖掘不完。
贾珩笑了笑道:“好了,今天就讲到这儿吧。”
湘云央告道:“珩哥哥,要不再讲一个?我还没听够呢。”
显然贾珩勾起了湘云的书瘾。
元春笑了笑道:“云妹妹,你珩哥哥等会儿还有公事呢,等到晚上吃了饭,一天讲一个就好了。”
咸宁公主看了一眼天色,说道:“先生,这会儿天色还早,不如再讲一个吧。”
李婵月抿了抿粉唇,秀眉之下,眸光期冀地看向那少年。
这时候,时人的志怪笔记,多是堆砌、罗列一些新鲜的设定,哪里是后世深谙故事原理的剧艺创作者可比。
晋阳长公主眉眼间温宁柔婉,轻声道:“子玉再给她们讲一个,不然只怕她们念叨的睡不着了。”
她甚至觉得还不够了解他,原以为政史通达,不想于鬼怪志异也颇多涉猎。
贾珩点了点头道:“讲完鬼故事,那就再讲个佛的故事吧,省的云妹妹再害怕的晚上下不了床……嗯,心若存善,鬼神难欺。”
寓教于乐,省得将来后宅不宁,不然后宫争宠起来……
这眼前一张张娇媚如花的笑靥,也值得他去守护。
众人点了点头,面上若有所思。
贾珩喝了一口茶,道:“南宋绍兴年间,浙省台州府天台县,有个李善人……”
济公传说虽然久历民间,但事实上,《济公传》直到明末清初才正式成书,但因陈汉代明,故而并无成文故事流传于世,众人也听的颇为新奇。
就这般讲着故事,一直到亥时,夜色愈发深了。
晋阳长公主笑道:“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
说着,看向元春。
元春情知长公主还有话单独还要说给贾珩,起身,拉过探春与湘云的手,柔声道:“三妹妹,云妹妹,时候不早了,该去睡着了。”
情知贾珩与长公主还有话要说。
李婵月虽有些依依不舍,也看向咸宁公主,轻声道:“表姐,咱们也去歇息吧。”
两姐妹从小一起长大,此刻共居宫中。
待众人离去,贾珩与晋阳长公主两人也离了偏厅,前往一间书房,两人重又落座,品茗叙话。
贾珩坐在晋阳长公主身旁,捉住丽人的纤纤柔荑,低声道:“晋阳。”
晋阳长公主却象征性地挣脱了下,瞥了一眼贾珩,讥诮道:“咸宁挺合你的意吧?”
贾珩面色不自然,低声说道:“她最近是有些胡闹了,她年岁还小,有些不知轻重,我回头嗦……说说她。”
也不好问,两人究竟有没有,不过从先前用饭时的和谐相处来看,应该没有反目成仇。
晋阳长公主叮嘱道:“嗯,反正咸宁你要盯着她一些,不要太宠她,她毕竟是……还有一个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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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珩默然片刻,低声道:“她和我说过,将来不会介入东宫属谁之事。”
“她或许如此,她母后和母妃就难说了,总之,你现在要记住,你是皇兄的人,魏王也不行。”晋阳长公主柔声说道。
贾珩点了点头,道:“我醒得利害。 ”
“你明天要去府衙问事?”见气氛略微有些沉闷,晋阳长公主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
贾珩解释道:“最近需要调整一下人事,如今又值地方大计之年,我打算趁机提拔一些清廉正直的官吏出任地方,只是袖笼里一时无人可用,留在这里的时间又不太长。”
当着晋阳的面,这些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当然也只是感慨。
晋阳长公主却思索了下,神色迟疑片刻,丹唇微启,柔声道:“你如是不介意的话,本宫……”
说着,似又觉得不妥,顿住不言。
贾珩问道:“你有举荐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