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城兵马司内——
贾珩沉默片刻,说道:“沉副指挥,你可说说看。”
沉炎道:“回大人,刘攸与三河帮帮主名唤李金柱者,关系莫逆,刘攸屡次三番受其吃请,将流窜至其他几城被兵马司缉捕的帮众放走,而东城的霍指挥,也与李金柱勾结颇深。”
这些情报,他如果不说出来,等这位大人自己查出来,就卖不得好价钱了。
而且这些情报,只要稍加调查,总能搜罗而得。
再说这位大人恐怕不知,董迁未调至东城前,原就在他手下做事。
贾珩皱了皱眉,问道:“裘良可有牵扯?”
沉炎怔了下,说道:“刘攸宴请过裘大人几次,但皆为其所拒,裘大人也不知为何,似不怎么买三河帮那伙人的账。”
贾珩面色沉静,眸光湛光流转,心头隐隐有几分猜测。
只怕刘攸与裘良二人,不属一方势力。
沉炎沉吟片刻,说道:“大人,据卑职所知,东城的霍指挥新近娶得一房小妾,就是李金柱的义妹,此事只有少数人知道,卑职也是在和几个东城的朋友吃酒时得知。”
贾珩点了点头,赞许道:“沉副指挥所言之事,十分重要,只是东城三河帮帮内情形你可知道?他们有几个当家、还有帮众多少,据点多少,你可有了解?”
这次整顿东城帮派势力,他不会只用五城兵马司的人,而是会从京营、锦衣卫调人,三方联合出兵。
沉炎面色凝重,沉声道:“大人,三河帮可不好对付,他们就在东城渡口,靠着卸漕粮为生,据说有着五位当家,帮众多达两三万,手下还控制着青楼、赌坊、人牙等生意,据说……三河帮主李金柱,和一位大人物有牵扯。”
贾珩闻言,面色默然,心思莫名。
卸漕粮为生,这怎么听着像是漕帮的雏形?
只是如今还是崇平年间,并非雍正年间,哪里有什么漕帮?
“不过纵不是漕帮,也需得万分慎重,否则漕粮一旦无人卸运,京中粮价势必飞涨,这种影响民生的大事一旦发生,翰林科道弹章如潮,后果不堪设想!纵然扫灭三河帮,再大功劳,有了污点,也不光彩了。”贾珩目光幽深,心头迅速盘算着。
“此事最好还是和许庐、于德二人通通气,这不是单凭我一方能做到的事,需要多方合力,借力打力。”贾珩思忖着,有了计较,就是抬头看向沉炎,说道:“沉副指挥,你所言对本官助力颇多,接下来我会详加核实,接下来几天,本官查察此桉,势必于中城诸事顾及不到,沉副指挥可多操持一些中城事务。”
沉炎闻言,心头微动,情知这是入了这位大人的眼,拱手说道:“多谢大人。”
倒也没有问其他之事,挥手让沉炎离去。
官厅之中顿时被凝重气氛包围着。
“大人,这三河帮竟如此势大?帮众多达两三万人?”范仪面色凝重,忧心忡忡说道。
贾珩放下酒盅,神色澹澹道:“不能这么看,两三万人,只怕是把一些摇旗呐喊的小喽啰都算上了,真能济事的十不存一,能有两三千人就顶天了。”
真有两三万人,可真能打到大明宫了,这还了得?
“这些以漕粮为食的漕工,怪不得京兆尹许庐都奈何不得,牵一发而动全身。”贾珩也是站起身来,来回踱步,思忖对策。
“从如今的三河帮来看,组织应该不如漕帮严密,仅仅还是漕帮雏形,否则,还真不好料理。”
贾珩心头有了定计,抬头而望,却不知何时,已是暮色四合,天将擦黑。
“蔡兄,需得辛苦你和京营的兄弟,看住这刘攸和裘良,明日会同京兆衙门和都察院的人询问刘攸。”贾珩转过身来,看向蔡权,叮嘱道。
蔡权点了点头,郑重说道:“兄弟放心就是。”
贾珩眉头皱了皱,忽地又意识到不妥,道:“不行,需得提防有人杀人灭口!天黑时候,赶紧给刘攸换了一身衣裳,送到我那老宅去。另外,再让人唤沉炎过来,在司衙中布置一番,今晚先给三河帮来个守株待兔!”
蔡权:“……”
范仪闻言,也是面色微变,道:“大人,以那帮人的确无法无天,今晚多半就要杀人灭口,这五城兵马司衙门里说不得就有三河帮的人,去通风报信。”
贾珩点了点头,说道:“先生所言甚是,所以需得防备一下。”
三河帮中人连应考举子都敢殴残,还有什么他们不敢做的?
蔡权闻言,脸色阴沉,凝声道:“兄弟,要不我往禁军多调一些兄弟过来?这帮人若是铤而走险,再是冲你来了就……”
现在蔡权虽暂时还是副千户,但因为翠华山剿寇一事,对军卒的掌控力比之先前大为提高,能够调度的军卒也比先前初任副千户时更多。
“不可太多,抽调来一个总旗的人手就行,最好都是你往日得用的兄弟,别成建制那种,否则,容易惹人闲话,也别大摇大摆地跟着我,分作两队,一队人护着我和范先生,另外一队,护着……护着那位许大人。”贾珩想了想,目光咄咄,思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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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手持圣旨行事,但也不能擅调京营之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