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珩目光温煦地看着元春,看着那张国泰民安的芙蓉玉颜,心头也有几许喜爱。
这会儿,一旁的婴儿咿呀哭了起来。
贾珩道:“他怎么了。”
元春道:“许是饿了吧。”
说话之间,看向不远处侍立的抱琴,道:“抱琴,抱着他去喂奶去吧。”
抱琴面色微顿,轻轻应了一声是。
贾珩转眸看向元春,与丽人温存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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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兔西落,金乌东升,时光匆匆,不知不觉就又是三天时间过去。
时间进入乾德元年的七月底,原本多雨的江南已是阴雨连绵,而巍峨秀丽的金陵古都笼罩在一团朦胧烟雨当中,愈见沧桑古朴。
随着江北大营的兵马自扬州逼近金陵,整个金陵城被一股战争前的肃杀氛围所笼罩。
金陵,两江总督衙门——
郝继儒此刻一袭绯色官袍,落座在衙门正厅大堂的梨花木椅子上,灰白相间的头发之下,那张苍老面容上满是沟壑深深,眉宇之间密布着忧色。
下首不远处的梨花木椅子上则是落座着沈邡,其人一袭绯袍官服,头戴黑色乌纱帽,脸上的神色同样凝重无比。
而安南侯叶真这会儿倒是不在此处,而是率领兵马在金陵城头上布置防务。
而随着江北大营的兵马逐渐接近金陵,金陵城中的官绅也感受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这会儿,外面忽而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旋即,可见一个老仆快步而来,禀告说道:“老爷,吴王殿下来了。”
此言一出,郝继儒容色微顿,看向一旁的沈邡,说道:“沈大人,你我一同过去迎迎吧。”
沈邡“嗯”地应了一声,起得身来,向着外面行去,抬眸正好看到吴王和另外身穿蟒服,紫红脸膛的中年王者,自仪门大步而来。
而中年王者不是旁人,正是庐王陈泰。
“老朽见过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郝继儒在其子郝怀祯的搀扶之下,快步近前,行礼说道。
吴王儒雅、白净的脸上现出一抹不自然的笑意,双手虚扶,说道:“郝太傅,无需多礼。”
庐王陈泰这会儿也凝眸看向郝继儒,笑道:“郝太傅,许久不见,身子依旧健朗,精神矍铄啊。”
“托王爷的福,老朽这身子骨儿还算过得去。”郝继儒笑着说道。
庐王转而向沈邡点了点头,道:“沈大人,也是老朋友了。”
沈邡面色恭谨,拱手道:“如今当是故友重逢了。”
吴王笑着在一旁叙道:“此地非说话之所,还请至厅堂中一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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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就这样寒暄着,旋即,进入厅堂之中,然后,众人分宾主落座,仆人奉上香茗,然后徐徐而退。
吴王应了一声,眸光逡巡过在场众人,朗声道:“诸位,江北大营的兵马如今正在攻打金陵,据安南侯所言,江北大营兵马大约有三万人,而我江南大营兵马则有六七万众,兵力数倍于江北,双方交手,可谓稳操胜券。”
郝继儒两道瘦松浓眉之下,眸光深深,低声道:“吴王,江南水师还有几万,此刻已经由韦彻率领船队,沿江直上,说不得此刻已经和江北大营的兵马汇合一起,我金陵方面应该能抵挡得住?”
吴王面色沉静,一如玄水,叙说道:“安南侯乃是老将,调兵遣将皆有帅臣风范,朝廷这两路偏师的统兵之将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庐王陈泰同样点了点头,道:“这次能够顺利拿下金陵,安南侯功不可没,待事成之后,当表奏皇帝,为安南侯请封国公。”
吴王道:“那是自然。”
等他辅政以后,不管是出于平衡朝局还是酬功,也需要提拔安南侯。
郝继儒灰白眉毛之下,那双苍老眼眸现出关切之色,问道:“王爷,未知城中的兵马募训如何?”
吴王道:“已经让人加紧时间募训了,只是仓促之间,想要组建一支大军不大容易,目前人手已经募训了三万,军械甲胄已经发放到位。”
吴王也并非不智之人,并没有完全依靠着安南侯叶真,已经让自己府中的亲卫将校扩充军队。
只是江南士人向来文弱,或者说善于打打嘴炮,真的要带兵与北方朝廷大,几无可能。
沈邡浓眉之下,目光咄咄,低声说道:“如今金陵城中,有不少仇视卫王祸国乱政的同僚,如果将各家的家丁编练演训,或许可以快速将兵马筹建出来,协助守城。”
吴王点了点头,凝眸看向沈邡,赞同说道:“沈大人所言不无道理。”
这会儿,沈邡出言宽慰道:“王爷,如今整个江南之地,已经与朝廷离心离德,只要王爷登高一呼,就可迅速募训敢战之兵十万,足以与朝廷隔江对峙。”
吴王容色一顿,说道:“话虽是如此说,但孤王觉得如今的江南,似乎仍是在观望,唯有这次真的清除卫王在江北和江南水师留在的党羽,江南方面才能真正归心。”
这倒是实话。
沈邡道:“王爷接下来有何打算?”
吴王面上若有所思,道:“先静观其变,等会儿,请安南侯过来叙话,打仗所需的粮秣和钱粮,沈大人也要准备好了。”
沈邡点了点头,轻声道:“王爷,户部方面已经囤积了五百万石粮秣,完全保证补给供应。”
吴王说道:“只要击退朝廷的兵马攻打,我南方朝廷就立得主,那时候再用三五年励精图治,以南伐北,定然能够匡扶汉室,削平逆臣。”
郝继儒苍老温煦的眸光闪烁了下,说道:“王爷,先贤曰,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如今江南之地,皆是有志匡扶社稷之人,只差煌煌大势,席卷南北。”
吴王目光幽晦几分,道:“但不少人为了明哲保身,不愿直接下场,本王倒也理解。”
还是要打赢了这一场战事再说,那时候局势明朗,半壁江山可得。
沈邡宽慰说道:“王爷,倒也不用急于一时。”
吴王点了点头,并未继续纠结这个话题,而是问道:“郝太傅,浙江方面可有响应?”
郝继儒眉头紧皱,说道:“浙江方面,几乎严词拒绝。”
吴王眉头紧皱,道:“浙江方面不是也对朝廷新政不满,为何……”
郝继儒道:“浙江地少山多,沿海百姓多有出外海贸经商者,而卫王开海通商,浙人精明贪利,被这些小恩小惠迷了心智,也是有的。”
吴王手指轻轻扣动着小几,道:“那么只有我江南一地在对抗朝廷,怪不得江南士绅尚有迟疑。”
沈邡道:“王爷,只要打败朝廷南下兵马,这些问题都可迎刃而解。”
吴王点了点头,眸光深深,心头愈发凝重。
所以,眼下这一战,实在至关重要。
就在吴王心神思量不停之时,一个仆人慌慌张张跑进厅堂之中,声音中带着几许颤抖,道:“王爷,大事不好了。”
吴王闻听此言,面色倏变,心头一惊,问道:“什么大事不好了?”
迎着众人或惊或疑的目光,那仆人面色苍白如纸,急声道:“王爷,朝廷的兵马杀进城里了。”
“什么?”
厅堂之中,在场诸人皆霍然而起,目光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仆人。
郝继儒心头大惊,急声问道:“朝廷的兵马,不是还在金陵城外吗?怎么会进了城?”
吴王面色凝重如铁,目光担忧,同样问道:“安南侯呢?”
“王爷,小的也不知道啊。”那仆人面色倏变,开口说道。
吴王眉头紧皱,与郝继儒,庐王等人面面相觑,面如土色。
而对面落座的沈邡眉头之下,目中同样蒙上一层幽晦之色,道:“王爷,只怕安南侯那边儿没有抵挡住城外汉军的攻打。”
吴王定了定略有几许惶惧的心神,道:“来人,整军迎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