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姓千户拱了拱手,也不多说其他,转身离去。
金陵,郝宅——
宅院占地方阔,林木成荫,放眼望去,但见苍翠欲滴,绿意惹目。
不知何时,可见雾蒙蒙的天穹,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雨水拍打在庭院中嶙峋怪石之上,可见湿漉漉的。
青砖黛瓦的屋檐之上,雨水涓涓流淌而下,落在砖石之上,可见青翠欲滴。
后宅,阁楼之上——
郝继儒落座一张红漆漆木太师椅之上,枯瘦的手搭在太师椅的扶手上,苍老瘦削的面容,见着怔怔出神。
此刻,可见夏雨噼里啪啦,拍打在芭蕉树上,涓涓而淌的雨水沿着芭蕉树叶哗哗流淌。
这会儿,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郝继儒开口说道:“怎么样?”
不远之处,郝怀祯说话之间,快步行至近前,温声道:“父亲,安南侯说,京营兵将已经齐备,就等良机一至。”
郝继儒默然片刻,道:“两江总督衙门那边儿怎么说?”
郝怀祯面容上戾气涌动,寒声说道:“父亲放心,李守中乃是卫王亲信党羽,如果真的起事,安南侯那边儿会第一个解决其人。”
郝继儒点了点头,道:“江南官场,卫王党羽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我等起事之后,就应该第一时间将卫王党羽清除殆尽,以免其人为卫王通风报信。”
郝怀祯说道:“父亲,兵部尚书谭杰那边儿仍是没有明确答复。”
郝继儒容色微顿,道:“那个老狐狸,难怪当年世宗皇帝如此信重于他,如今国难当头,正是忠臣义士报效社稷的时候,老朽这幅残躯尚且不顾,他谭节,老而不死为贼,当真是白费了一个节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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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怀祯点了点头,赞同道:“父亲大人说的是。”
郝继儒冷声说道:“告诉那几家,让他们过来,再议一议此事。”
郝怀祯闻言,高声应了一声是,然后,也不多说其他,转身离去。
此刻,庭院之外的暴雨下得愈发急促,芭蕉树在风中摇曳不停,天穹乌云翻涌,似乎在酝酿着一场更为猛烈的暴风雨。
……
……
金陵,叶宅
安南侯叶真此刻同样一袭青衫长衫坐在庭院当中,同样正在隔帘看雨,眺望着庭院之中重叠明灭的假山。
而叶成行至近前,拱手说道:“叶侯,公子来了。”
叶真雄阔、刚毅的面容上,神色微微一动,黛青浓眉之下,明眸眸光闪烁了下,低声道:“让他过来。”
不大一会儿,就见叶楷从楼梯上拾阶而上,绕过锦绣河山的屏风,向着叶楷行礼道:“父亲。”
叶真问道:“怎么样?”
叶楷默然片刻,道:“父亲,诸事收拾停当,就等父亲一声令下。”
叶真容色微顿,朗声说道:“我还需要和总督衙门沟通一下。”
这次陪着郝家上演一场“勤王靖难”的戏,就是为了要钓出江南的整个反对势力。
而叶家的兵将就如当初京营的曹变蛟一样,也给了江南官僚士绅更多的底气。
值得一提的是,前不久发生在神京城中的李瓒主持废立之事,京营的配合行事和反水,这等秘闻并没有传至江南。
在江南官员士绅的眼中,更多是因为贾珩的威望,直接导致京营反水,所以并不知乃是一出诱敌之计,故而还未引起警惕。
扬州,江北大营———
夜雨繁密,噼里啪啦,唯有营房之内的一点儿灯火雾蒙蒙的,橘黄映照,透射而出。
就在这时,却见一队队铁骑“哒哒”之声响起,三层木质构造的岗楼上,正在打着火把的营兵,循声而望。
而寨门附近的军将,近前搭话,问道:“可是蔡将军当面?”
“正是本将。”蔡权一袭斗笠蓑衣,身上雨水哗啦啦流淌,高声道:“速速开城门。”
说着,将手中的铜牌亮了亮,给守着寨门的军将晃了晃。
那军将见此,面色倏变,连忙吩咐着周围的兵卒,在“吱呀”声当中,就是将寨门一下子打开。
而后,伴随着踏过泥泞之后传来呼呼的马蹄声,蔡权率领着一众从京营驰援而来的军将,卷甲进入山寨当中。
此刻,江北大营的中军大帐之中,原本掌握兵事大权的水裕,此刻正落座在帅帐正中的一张梨花木太师椅上,闻听兵卒近前,水裕起身迎将过去,看向那斗笠上仍自滴水的蔡权。
水裕面色恭谨,抱拳说道:“蔡将军。”
蔡权凝眸看向那蟒服青年,道:“水将军,还请阅看,卫王的书信。”
说着,从袖笼里取出一封密封好的书信,一下子递给水裕。
水裕连忙伸出双手接过书信,垂眸阅览而罢,面色倏然一变,抱拳道:“末将谨遵卫王之令。”
说着,水裕就是从袖笼中取出一个青铜虎符,递送过去,道:“蔡将军,这是江北大营的调兵虎符。”
其实,在当年贾珩率军前往江南先后平定多铎等人的叛乱之时,就已经掌控了江南江北大营的兵权。
可以说,江南江北大营上上下下都是贾珩提拔而出的将校,而水裕只是表面上的节度副使。
蔡权说道:“水将军,这几天,在名义上,仍由水将军统率江北大营的兵丁,对外不要走漏了风声。”
水裕心头微惊,脸上若有所思,拱手道:“末将遵命。”
蔡权道:“水将军,去召见一下江北大营参将以上的将校,本帅要布置任务。”
水裕闻听此言,拱手称是。
……
……
神京城,宁国府
贾珩此刻落座在四四方方的庭院之中,同样隔着从廊檐上垂挂下的帘子,眺望着庭院繁密无比的雨水,对一旁的陈潇,道:“潇潇,江南那边儿应该差不多了。”
所谓引蛇出洞,一网打尽。
陈潇闻听此言,接话说道:“蔡权已经去了小半个月。”
贾珩笃定说道:“经此事之后,江南再无隐患。”
正如武则天登位之时,徐敬业以及众李唐重臣也会联合起来造反,在他辅政之后,巴蜀之后还有江南。
如不是巴蜀之乱迅速平定,江南就有可能紧跟着,造成双鬼拍门之局。
陈潇凝眸看向那蟒服青年,说道:“现在还言之过早,清洗和拉拢同样重要。”
“是啊。”贾珩点了点头,说道:“一旦闲下来,时间过得真快。”
转眼之间就进入了夏天,乾德元年已经过了一半儿,倒真有一种时光飞快,追星逐月的感觉。
陈潇轻轻抚着小腹,说道:“是啊,再有两个月,就该显怀了。”
贾珩闻言,从梨花靠背椅子上起得身来,温柔几许,说道:“太医怎么说?”
陈潇那张白腻如雪的脸蛋儿上,不由现出几许幸福的神色,轻柔道:“脉象平稳,胎儿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贾珩点了点头,柔声道:“你最近要好好歇息。”
陈潇轻轻应了一声,美眸柔光潋滟,心神当中不由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欣喜。
贾珩起得身来,伸手轻轻搂过陈潇的丰腴娇躯,嗅闻着丽人发丝之间那馥郁的芳香,道:“潇潇,最近要好好养胎,江南的事儿,我先交给曲朗去办好了。”
陈潇白腻如雪的玉容上现出浅浅笑意,温声说道:“我帮着盯着一些,倒也不妨事的。”
贾珩“嗯”了一声,说道:“这是你头一胎,可是要小心。”
陈潇嗔恼道:“头一胎?怎么,你还想有第二胎?”
贾珩轻轻揽过陈潇的肩头,道:“难道你不想有?”
陈潇玉颜酡红如醺,语气之中颇多嗔恼,说道:“哼,到时候再看情况。”
并没有再继续坚持。
这边厢,贾珩与陈潇腻歪了一会儿,贾珩也没有在书房之中多待,然后向着后宅的蘅芜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