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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知客倒在地上,白白的雪上弥散鲜红一片,高财主的脸色沉下来。
这也是他没想到的。
他知道儿子与他理念不合,但再不合也是儿子。
吵吵闹闹关押囚禁这种不孝也没什么,他根本不在意,怎么说都是一家人之间上下牙磕碰。
动了刀,取了命,那就不一样了。
“你这儿子真要杀你了!”李国舅在后喊道,“高长老,你教子无方啊。”
说罢再向后退去,招呼带来的人手保护好自己。
高财主似乎又被李国舅一句话逗笑了,原本沉下来的脸色散去,看着将剑对准自己的高小六,挥手让护住他的人让开,迎着剑上前一步。
“子欲学子之子,今学成矣,战而死,而子愠。而犹欲粜,籴雠则愠也,岂不费哉!”他对李国舅说道,再看着高小六一笑,“我生的我养的儿子,为了墨圣大义连我都要杀,这可不是我教子无方,这反而是我教子有方,我儿学有所成,就算要杀我,我也不会怨恨。”
李国舅在后滴咕一声:“都是疯子。”
高小六神情冷冷:“不用说这些空话,爹,你如是真以墨义为傲,就不会逼儿子我如此。”
高财主点点头:“空话,我说的是空话,那我来问你,你现在举着墨义大旗对打打杀杀是为了什么?”
高小六道:“自然是为了墨门。”
“我不是为了墨门吗?”高财主说。
“你是为了你自己!”高小六说,“爹,你将墨门献给皇帝,墨门还能存在吗?”
“我存在!墨门就存在!”高财主喝道,人再向前一步,“而且还会有一个新的墨门!”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又放低,看着高小六。
“这秘库装的是洛工献给晋王的谋逆之用,它已经是不义之财,是我墨门之耻,我将它献给陛下有什么不对?”
“我们有错,有罪,就应当给皇帝表明诚意,让皇帝看到我们的认罪之心。”
“只有皇帝看到了接受了容忍了我们,我们才能赎罪,才能重新来过。”
“现在的墨门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就应当揉烂了撕毁了炼化了!”
说到这里高财主勐地跨上前一步,衣袖一卷打向六尺剑。
原本在听的高小六心中恨骂一声,收剑后撤,但还是晚了一步,轻飘飘的衣袖如蛇一般卷住了剑身,陡然如铁石一般压下。
高小六只觉得手臂都要断了,砰一声单膝跪下。
高财主看着他,一字一顿道。
“恶名加身,苟且偷生,怎能能利天下,怎么能兴民生,先圣早就说过,要让王公大人用吾言,才能切实之行。”
高小六想说句话,但此时此刻咬紧牙关,双手用尽全力握剑不被夺走,竟不能张口说话。
“所以,你就与晋王勾结,要拥他为帝?”
有声音从上空落下。
高小六心神一顿,对面压缠剑身的力量一滞。
四周的人们也纷纷抬头看,夹杂着李国舅一声惊呼“什么...”
人还是鬼?
峭壁山石嶙峋的半山腰,一根蜿蜒横长的枯木上站着一人,衣裙秀丽,乌发白面,眼如寒星,眉似远山。
这装扮很靓丽,但又与山石枯木混为一体,宛如山鬼毫无人息,竟然无人察觉。
“七星!”高小六大喊,就地一滚向高财主撞去,同时抬起臂膀,双手一扬,“接剑!”
伴着撕裂声,六尺剑挣脱了高财主衣袖,向上飞去。
七星从枯木飞落,接住六尺剑,手腕一转,落地站定,长剑再次对准高财主。
“所以当年就是你勾结晋王,欺瞒掌门,将墨众骗去晋地。”七星再次问,“裹挟墨门为晋王谋逆从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