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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收敛,幸存者在痛哭,伤者在哀嚎,天地间宛如鬼蜮。
没有了厮杀刀光剑影,但坐在中军大帐中的萧羽面色苍白。
此时此刻,他再听不到民众的敬畏高呼万岁,充斥耳边的只有哭声。
民众的敬畏让人激动,民众的哭声也让人惊恐。
“陛下。”齐公公忍不住揽着他,“熬着安神汤,要不要喝点?”
萧羽摇摇头,魂不守舍。
齐公公左右看了看,拿出竹筒塞给萧羽:“陛下,老奴给你带着呢。”
先前谢燕芳带萧羽离开皇城仓促,齐公公当时什么都不带,只把竹筒装上,不过出宫之后,有谢燕芳歇息在萧羽身旁,萧羽睡得很安稳,他便没有拿出来。
现在看到孩童慌乱无神,言语无法安慰,齐公公便把竹筒拿出来,果然萧羽看到竹筒,无神的眼一亮,忙紧紧抱在怀里。
齐公公也松口气,虽然看起来还有些不安,但至少神魂归位了,不过接下来怎么办?他抬头,透过营帐能看到谢燕芳在外的身影。
“难道不是援兵?”谢燕芳问将官。
“确是援兵,但他们并没有进攻的意图。”将官低声说,“还将先前的兵马也召回,在城池外摆出了守阵,我们几次斥候先锋挑衅,都龟缩不出。”
“适才甚至开始拔营后退了。”另一个将官低声说。
后退?
后退——
谢燕芳眼神一凝:“继续进攻。”
主将一怔,现在?
“当然是现在。”谢燕芳道,“战事已经挑起,岂是他们退兵就能罢休?”
此事决不能就此罢休。
此战决不能不打!
......
......
“此战不能打。”
浓浓夜色,皇城中灯火通明,太傅殿内更是坐满了人,看邓弈拿着一封信打开,念出一句。
皇帝御驾亲征,朝堂依旧。
虽然很多官员喊着要陪同皇帝一起御驾亲征,但最终前去的没有多少。
邓弈的人自然不会去跟谢燕芳壮声势,而谢燕芳的人也不会把朝堂丢给邓弈,玉玺和监国遗命在邓弈手里,说句不敬的话,皇帝在不在无所谓,邓弈稳坐朝堂。
这些日子,朝堂熙熙攘攘,日夜忙碌,盯着陛下那边的消息,也没有忘记边军那边,自从楚后领兵围攻中山郡后,中山王自顾不暇,截断的驿站信报恢复了畅通。
信件雪片一般飞来。
太傅也不需要事事亲为,各有人处置,除了皇后的亲笔信。
邓弈没有继续念信,对身边的人问:“皇后的信不是通过驿报送来的?”
旁边一个年轻的官员点头:“驿兵营李都尉说,直接放到了他的案头,确认皇后印信无误,立刻给您送来了,但他们没有见到送信的人。”
另一个年长几岁的官员猜测:“是不是中山王以皇后的名义给您送信?”又感叹,“中山王的人手真是无处不在。”
皇后被中山王抓——信报传来的消息是,皇后自己走入中山王府,意图劝降。
此举在世人眼里勇武,但实在是可笑,荒唐,幼稚,这是羊入虎口给朝廷添乱。
所以,中山王是不是给邓弈写信来以皇后做要挟?
“太傅。”有官员沉声说,“就算楚岺在世,遇到这种事,也应该大义灭亲。”
更何况楚岺已经不在世了。
“中山王敢害皇后,天下皆知其谋逆之心。”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这些话邓弈并不在意,他知道那女孩儿也不会在意,她进中山王王府,倚仗的也不是有朝廷对她呵护在意。
而中山王要给他写信,通过宫里的太监就能递过来,中山王的人手的确无处不在——他扫了眼殿内,明亮灯火,小吏禁卫侍立,有太监们穿梭其间,捧来御膳房的茶点宵夜。
其实,楚后的人手也无处不在啊,邓弈低头看信,为了不让信落入第二人之手,直接摆在李都尉案头——她甚至知道这个都尉是他邓弈的人。
开头斩钉截铁的话也正是那女孩儿的习惯。
只看到这一行字,邓弈恍若又看到那个站在宫城门下让他开门的女孩儿。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说此战不可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