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伙,你莫非是死得太久了,失了人性?”
向苼面露嘲讽,轻声说道:“我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我可以活,但不是作为傀儡而活。罢了,我与你说那么多作甚,你这样的死人,大概永远也不会明白。”
幻境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向苼抿紧嘴唇,额头冷汗接连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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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丝线断了,可她的神智却仍然被牵动,乱成了一锅粥,思索能力大大受到限制。
她多费口舌,又故意激怒老者,只为了换取一点思考时间。
这老东西只在古城中出现,从未现过实体,她早就怀疑其人是几万年前的修士残魂,眼下缠着自己,多半与倾天有关。
他赠予自己敛息术,动机不明。
可这次赠予穿墙术,却是实实在在的算计,幻境中窗外照进来的红光,分明就与穿墙术所现的红光如出一辙。
从那时,她就踏进了此人的陷阱,只要用了穿墙术,就会被困在此人准备好的幻境中,难以脱身。
不过话说回来,万事无绝对。
此人能影响幻境是不假,可幻境托生于弱水河,弱水河为考验,而非死局,即便被其改动,也必有破解之法!
到底如何才能出去?
她穷尽思索,然而还未想到办法,老者的声音便又重新出现。
“倾天陨落多年,竟还能选出一名传人,他的眼光,的确不错。可惜……”
老者惋惜声中,尽是冷意,“你不愿遂我心意,那便浸入弱水河中,当一个永生不入轮回的怨鬼吧。”
老者话说完,无数丝线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向苼提匕舞得密不透风,将丝线割断在外,但很快就感到一阵吃力,速度渐渐慢下来。
“困兽之斗,你还能挣扎到几时?”
讥讽在耳边回荡,向苼略一分神,手臂直接被几根丝线穿透,留下数个血点。
向苼嘴唇抿得发白,果断斩断丝线,却在这时,僵在原地不动的“琴机”等人忽然张牙舞爪地扑过来。
向苼呼吸收紧,干脆一个懒驴打滚,狼狈躲开“众人”围攻,身上又多出几道血点。
左支右绌之下,她的身体很快变得千疮百孔。血流如注,却仍在负隅顽抗。
剧痛的刺激下,向苼思维前所未有的冷静。
幻境从头到尾发生的一切,在她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
是了!
这老鬼喜欢窥伺她的内心,一定将破局之法设在她绝不可能做出的动作上。
有什么,是她绝对不可能去做的?
她百无禁忌,唯独喜欢自由,不喜欢被控制而已。
这一点,不能拿来当做破局点。
杀老者?
之前杀过,没有用。
噗嗤!
一根丝线蓦地穿透喉咙,剧痛令向苼双眼猛地一红。
她奋力斩开丝线,踉跄退避,窒息感上涌,眸底却忽然闪过一道亮光。
她明白了!
她提起血迹斑斑的匕首,眼神森冷地看着疯狂激射而来的丝线,却未再抵挡,而是目露果断,猛地一剑刺入心脏,转过九十度。
暗中操控幻境的老者脸色大变,全力催动丝线射杀向苼。
可惜,向苼这一剑,太狠!
狠到她将一颗心脏搅得稀巴烂,顷刻间便已身死,身形从幻境从淡出,消失不见。
“向!苼!”
老者怒不可遏,咬牙切齿,却无处发泄。
他观察向苼两世记忆,这样的人无比爱惜自己生命,怎么可能自杀?
她居然看穿了幻境的破绽?
“不可能……”
老者口中念叨着,心中却清楚事实正是如此,他对着空荡荡的幻境,心中憋屈之极。
他堂堂帝尊弟子,即便是死后……竟斗不过区区一个凡人?简直可笑!
……
哗啦——
向苼蓦然从水中遁出,一跃而上,平稳地落在水面上,抬头便对上一名年轻的宗门弟子。
宗门弟子面露惊悚,顾不得脚下未曾站稳,二话不说转身就逃。
沉入弱水河中,必死无疑。这女子从河里浮出来,不管是什么东西,肯定不是人!
他一边逃,一边暗暗地想,“回去之后,定要在宗门典籍上好好记上一笔,这弱水河有水鬼!”
且不说此人回去后,为后来参加东洲大比的师弟们带去多少阴影,向苼脱困而出,只觉得心神中流过汩汩甘泉,前所未有的舒服与平和。
那老鬼手段狠毒,却也不是全无好处,幻境难度拔升,通过考验之后,弱水河带来的反哺效果亦是惊人。
她站在原地消化片刻,顿觉心神更为厚重平稳,意识在心神流转间,似还隐隐窥探到一扇门户。
这是……心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