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说说。”
顾正臣端正坐姿。
张龙叹了口气,缓缓地说:“洪武五年五月,淮安侯华云龙领兵进驻喜峰口,华中随军。为加强城防,抵御胡虏,淮安侯决定征发军士与百姓增高喜峰口城墙,并在城外修筑一道长城,连接两侧山势。”
“原本一切都还好,只是在那么一段时日,淮安侯命令前往北平督造北平城,华中在一次酒后巡视时抢掠了一对母女入城,并以猫戏老鼠的方式,将其脱光衣裳,让她们赤身逃窜,还——”
“怎么?”
“还让身边随从丢下酒碗、陶罐,将他们逼迫到东城墙那里!妇人求饶,愿以身伺候华中,换取女儿不受辱。华中明面上答应,却在做出兽行之后,再次将手伸向了其女……”
嘭!
顾正臣身前的桌子飞了出去,酒碗、碟子、菜翻在地上,桌子砸在柱子上,撞成了两半。
严桑桑秀眸中满是杀气,喊道:“这简直是畜生!”
这一声,毫无掩饰。
张龙、郭钟等人这才知道,这位竟是女扮男装,怪不得这张脸秀气逼人,英姿不凡!
顾正臣看了一眼严桑桑,并没有责怪什么,继续问道:“后来呢?”
张龙叹了口气,神情中带着几分悲愁:“后来,那位母亲抓着女儿的头,亲手将女儿撞死在了那一块墙砖之上,紧随其后,也撞死在了同一个位置。”
顾正臣眉头紧锁。
一位母亲,亲手送自己的孩子上路,这是何等的痛苦与绝望!
严桑桑忍不住,喘息得有些厉害。
顾正臣站起身来,抓了抓严桑桑的手以示安慰,然后问:“这件事如何收场的,为何又瞒了下来,这么多年,又为何没人提起过?”
张龙跟着起身,身体有些踉跄:“人死之后,有人将此事告知了华云龙,华云龙返回喜峰口,将华中绑到东城墙之下,亲自动手,差点将华中抽死。”
“只是有些将官求情,加上有人为了攀附淮安侯,说这对妇女得了病症,是发了癫狂而死……”
“再后来的事我就不太清楚了,总之,这件事没人再说起过,死去的妇人、女子什么身份,叫什么名字,也没人知道,她们的丈夫没出来,家人也没露面。”
顾正臣知道当年华云龙的威名,单论个人勇猛,常遇春都曾自叹不如。
那些年,华云龙坐镇北平附近,是这一带的最高将官,他确实能压下去一些事,一些人也不会因为这点事得罪华云龙。
黄奇看着沉默的顾正臣,开口道:“血案之后两年内,诡异的事频频发生,最诡异的是,洪武七年五月,城墙第三次倒塌之后仅仅一个月余,华云龙便死了驿站之中,而在这之后,便再没了诡异的事。”
顾正臣将目光转向黄奇,凝眸道:“你是说,华云龙的死,很可能是邪祟所为?”
黄奇重重点头:“我想应该是。”
顾正臣嘴角动了动,呵呵摇了摇头,一双眼睛变得冰寒起来:“洪武七年,华云龙在濠梁驿馆中丧命,仵作给出的结果是或因疾病而亡!现在看来,所有阴谋的起点,不在洪武七年,而是在洪武五年,是这桩妇、女惨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