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钿差点气吐血,当场破口大骂道:“你们这是什么人家,一家子不要脸,尽出些偷鸡摸狗,狗苟蝇营之辈,要是没有我们郑家,能有你们黄家如今的生意场子,竟然敢如此欺负我家小姐,老不要脸的东西!”
黄夫人哪里叫人当面这么骂过,气过头了,食指指着花钿一个你字卡了半天说不出后面的话。
“都是死人?捂住她的嘴给我拖下去。”黄仁昊皱眉,对花钿这么口无遮拦也相当不爽,“一个下人敢在主子面前指指点点,不守一点分寸。”
花钿骂完不解气,又指着马大夫喊道:“你算什么大夫,害人命的大夫吗?庸医!”
马大夫身为医者这么多年受人敬重,被捧得高了,头一回叫人指着鼻子骂,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冷气,举高双手意思意思拱了拱,边往外走边说道:“老朽无能,黄夫人另请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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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夫人先叫人追出去留下马大夫,回头对着下人喝令道:“来人,把她给我叉出去!”
“慢着。”伴着清冷的冬风,这一声犹如冷泉般清洌,陆安然迈步从外面进来,目光淡漠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床上,眉头轻轻一蹙。
黄夫人先是叫陆安然怔住了,随后醒过神来,满脸莫名其妙的表情,“你是谁?”
倒是黄仁昊一眼就认出来,“陆姑娘。”对着黄夫人耳语,“她是小美的朋友,蒙都陆氏的人。”
黄夫人就是个生意人家,哪里懂得蒙都陆氏代表了什么,听着是郑缚美朋友当下不喜,“今日家中不方便招待,而且没有主家允许擅闯后院,身为闺阁小姐,不觉得失礼吗?”
陆安然没有理会她的话,径自走到郑缚美身边,中间有人挡路,无方举着握有长剑的手往前一比划。
无方满身煞气连冲锋陷阵的士兵都能吓退,更别说区区几个黄家人。
陆安然左手三指搭脉,墨言用脚踢了个凳子过去,待她坐下,和无方一左一右就像两尊杀神镇守。
郑缚美混混沌沌中感觉全身燥热的身体有一抹凉意靠近,她侧过脑袋来,对上陆安然淡然无波的眸子时,心里一下子涌起强烈情绪。
“收敛心神,不要说话。”陆安然平静的语调像是有魔力,马上抚平郑缚美焦躁不安的心,“我来了,你放心。”
这一句话,让郑缚美再次潸然泪下。
她想不明白,只有几面之缘的友人在她遇到危险时不顾一切赶来,而同床共枕本该最亲密的丈夫却于关键时刻选择放弃。
陆安然看着郑缚美因高烧而潮红的双脸,眼神甚至都开始有些涣散,心道:情况比想象中还不妙。
幸而观月动作不慢,和萧疏两人及时赶到。
“师兄,高热不散,气力不济,有性命之忧。”
旁边稳婆朝前摊开两只手,手上全是半干的血迹,“少夫人难产,生不下来。”
陆安然的语气虽与平常一样,但萧疏敏锐听出里面的隐忧,萧疏将手放在陆安然肩膀上轻拍一下,淡笑道:“无事,我在旁指引,你伸手替她拨正胎位,否则这一胎保不住。”
“什么保不住?!”黄夫人嗓音尖锐地叫道:“这是我们家的家事,你们什么人来这里指手画脚,多管闲事。”
陆安然偏眸,“无方,这里太吵,将他们请出去。”
黄夫人横眉竖目还待发作,无方抽出剑随随便便一挥,剑气把整张桌子一切为二,随着木头砸地的声音,黄夫人脸色一变。
房间里安静下来,花钿朝着陆安然一跪,“陆姑娘一定要救我家小姐,花钿感激不尽!”她知道不能耽误工夫,跪完利索地拖着另一个丫鬟走出去,就守在房门口。
陆安然迟疑,“我从未做过,不知道怎么样下手。”让她开膛破肚还可以,正胎位这种手法实在无能为力。
萧疏拿出银针在自制的药水里过了一遍,语声柔和道:“你听我说的来,以你的悟性,定能很快领悟要法。”
陆安然知道现在不是推脱的时候,“好。”
一切准备做好,萧疏郑重其事道:“黄少夫人与孩子的性命皆系于你一人,你可承担得住?”
陆安然手指微微用力握住,望着已经半昏迷的郑缚美,恍惚认作当日蜷缩在床的单红姑,同样让她做出选择,她当时义无反顾,更多在于懊悔自己学艺不精,可如今心绪已然全变了……
“我们治病救人,并不能保证每一次都有十足把握,所以我们可能面临失败,还要被患者家人的指责,以及无数次的内疚遗憾。”萧疏的声音在旁边缓缓说道:“可我们还是要做,只因为这是身为医者的责任。”
陆安然眼神迷茫,是责任吗?
郑缚美已开始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浑身跟泡在水里一样。
萧疏走过来,站在陆安然旁边朝她露出一个安抚人心的微笑,“还有人世间的大爱。”
陆安然闭了闭眼睛,“师兄,我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