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弄清楚苏府的事,次日云起和袁方一起上门,这回以查案的由头前来,无人能再阻拦,顺利见到了苏毕昇。
云起没想到苏毕昇确实病了,短短几日光景,此刻躺在床上都起不来了。
未免两头串供,苏夫人暂被留在宫里,至于苏香香,则是叫人押去了京兆府。
房门开合,冬日的风吹入,将里面浓烈的药味冲淡些许,也让苏毕昇浑身颤抖了一下,眼眸浑浊的望向来人。
“苏大人……”袁方摇头感叹,“才几天没见,你怎么就病成这样了?”
苏毕昇用手臂撑了一下没撑起来,下人服侍着靠坐,往后面垫了个枕头,这番功夫下来,他已经开始喘气,苦笑道:“云世子,袁大人,让你们见笑了。”
袁方不拐弯抹角,直接讲起了昨晚百福宴经过,道:“你苏家二位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大人可否详细告知?”
消息捂得紧,还没人传回苏府,苏毕昇哪里知道发生如此惊变,一时失神。
半晌回过神来,苏毕昇长长叹了口气,说不出什么表情,脸色比刚才更加灰败,“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苏毕昇没想到年轻时候犯过的错终究要偿还,语气沉重道:“原来这么多年,她是这样想的啊?”
与苏夫人想象中不同,苏毕昇直言道:“我和杨珠的孩子真的死了,死在去宿县的路上。”
云起扬了扬眉梢,“那为何又有两个苏湘湘?”
“因为容婉生的其实是双生女。”苏毕昇道:“袁大人应该知道,前朝时双生子女除非龙凤,否则视为不祥,很多人家若不巧生了双龙或者双凤,会将其中一个偷偷送人,心肠更硬一点,直接弄死也有。”
袁方应声:“属实,不过这个传言到最后失真了,最初是因为前朝太祖生的太子和二皇子恰巧是双生子,后来为了皇位相争,二皇子逼宫害死太子,后来不知怎么民间就传出双生子不祥的话。”
云起倒没听过这个,意味深长道:“原来前朝太宗也是抢来的皇位啊。”
‘也’这个字让袁方眼皮一跳,一下子联想到当今皇帝,连忙打岔道:“这不是重点,还是听苏大人怎么说。”
苏毕昇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歇了几口气,接着有气无力道:“容婉以为湘湘不是她的亲生女儿,而是表妹杨珠所生,其实湘湘和香香本是亲姐妹,只是出生的时候,我让人将现在的香香抱走了。”
“那你为何不告诉苏夫人呢?”
苏毕昇转过脑袋,神情复杂道:“因为其中一个孩子出生的时候,脸上长了三个肉瘤。产婆受到惊吓将孩子偷偷抱给我看,我见孩子整张脸全被肉瘤盖住,模样甚为可怕犹如怪物,因担心容婉被吓到从而受刺激,所以让产婆告知,她只生了一个女儿。”
双生女加上孩子又是怪物,苏毕昇稍作考虑就决定把孩子送走。
“我让人联系了一农户,将孩子送去他家养着,暗中又找大夫给孩子看病,想着日后倘若能治好,再将此事告知容婉。”
然而事出有变,养孩子的那家人贪了苏家的钱之后把孩子丢了,还谎称两人出门的时候,孩子叫野狼叼走了。
当时苏毕昇不知道,拿着一件沾血的孩子衣服既难过又松了口气,他想着,与其日后长大活在别人异样的眼光中,兴许这对于孩子来说也是解脱。
“几年后,我又遇到那家女人,后来她生了个儿子,结果孩子落水生了一场重病,那点家底很快花完不够看病,所以求上了苏府。”
苏毕昇不是大善人,自然不会出于同情随便大手一挥就给女人一笔银子,万般无奈之下,女人说出了真话,“你女儿没死,我们送人了。”
女人带着苏毕昇去了礼县的堰江村,孩子让一个女子捡回去养了,令苏毕昇欣喜的是,孩子脸上的肉瘤不见了,转而剩下三块疤痕,虽然痕迹去不掉,但已经很好了。
“收养孩子的女子手上有些功夫,为人英姿飒爽,手中常拿着一柄剑,看着像个行走江湖的女侠。”苏毕昇口气里难掩赞叹,“她什么都没问,但我感觉她应该是知道的。”
苏毕昇后来查到那个女人说了谎话,孩子是被她和她丈夫扔到山里去的,所幸有人捡了并且一直收养。
不过苏毕昇还是给了那个女人一笔钱,“算是给我的孩子祈福。”
就这么到两个孩子长大,苏毕昇偶尔会去堰江村看一看,只是不会出现在她们面前,直到养在府里的苏湘湘去世,他想起了外头的女儿。
“收养香香的那位女侠前两年出意外也死了,香香一个人在山里过日子太过寂寞,而我又在这个年纪饱尝丧女之痛。”
袁方不解,“为何不直接和苏夫人说明一切,反而要以私生女的名义接回来?”
苏毕昇叹气:“我怕她怪我让她和女儿骨肉分离十九年。”
阴差阳错,反而让误会越来越深。
“苏大人,我要问一句,你可知苏湘湘不愿嫁给祁尚,私下找人替嫁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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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毕昇眼神转了转,露出一丝犹豫。
袁方立马察觉到,紧迫问道:“我就直说了,你一个女儿死得不明不白,另一个女儿如今又身陷囹圄,难道不想查明真相吗?”
苏毕昇眼眶微湿,低头时发丝下落,才发现这几天里头发白了一大半,“湘湘自小很听容婉的话,出嫁前并没有太大异样,只有一件事较为奇怪,我在她的院子里看到她偷藏了一顶喜轿。”
云起桃花眼半眯,“苏大人可知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