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一步赶来的观月看到两人后带着个抱孩子的妇人过来,“昨日出事时,这家刘娘子正好抱着孩子出门。”
刘娘子很感兴趣地打量云起和陆安然,“你们是官府的人吗?好俊俏的小哥,如今官府还有姑娘家当差,真了不得。”
观月满脸黑线,“麻烦你说重点。”
“这位小哥跟我说了,你们查昨日溺水的人是吧?”手上孩子动个不停,刘娘子换了个手,顺手摘了片树叶递给孩子自己玩,“哎哟真是作孽,好好骑着马突然冲向池塘,跟一阵风似的,我跑过来的时候一开始还有咕咚咕咚水声,慢慢的连个泡影子都不见,后来其他人来救人,我手上抱着孩子不方便就回家了。”
陆安然:“你亲眼看到马冲过来?冲过来之前呢?”
“那我也不晓得啊,反正马上骑着个女人,我瞧得真真的,直接冲着池塘来的,要不是后来人家说意外,我还当她主动投河。”
“中途有没有什么人或者东西挡着?”
刘娘子想了想,“不像……虽然我前头没看着,但路中间要杵个人我又不瞎是吧?”
虽然刘娘子说了不少,但听着又没什么用,云起和陆安然还想去街上看看,忽然刘娘子‘哎呀’喊了一声,两人齐齐看过去。
“我想起来了,最近吧,有个人老蹲在街中央讨饭,有时候路过他不给钱还要被他打哩,讨饭的人那么凶。”
两人交换一个眼神,问道:“人在哪里?”
刘娘子手指头一戳,“喏,就在那边,有时候干脆就睡在街上,浑身又脏又臭,你们官府的人正好来了,这事到底能不能管一下啊?”
观月被留下来应付刘娘子,云起和陆安然来到街上,没有看到刘娘子说的那个乞丐,倒是在街尾的一个破旧凉棚底下,找到两个晒太阳的乞丐。
一问起,两乞丐从鼻子里哼哧一声,“不知道哪里来的,一点不守规矩,行乞者不准偷摸扒窃,不准讹诈耍赖,不准打架斗殴,不准流氓鬼混,他全然不顾,扯着过路人的衣角死皮赖脸要人给钱,不然就动手动脚,简直败坏了我们所有乞丐的名声。”
陆安然还是头一次听说乞丐这一行里许多门道,不比其他行业规矩少,“他每天都会出现在这里吗?为何今日没来?”
其中一个乞丐挠了挠脑袋,从头发里抓出一只虱子用黑乎乎的指甲掐死,仰着脑袋眯起眼睛,“你们打听他干什么?”
“我们是官府的人,那边的住户来官府报案,说这条街上有个乞丐成日骚扰过路女子,所以我们来看看。”云起说起谎眼都不眨。
果然,乞丐立刻同仇敌忾道:“就该如此,不过你们来得不巧,今天他没出来。”
“怎么?他难道不是天天过来?”
“也不是,他躲起来了。”乞丐语气里有几分幸灾乐祸。
不用云起再问,另一个乞丐主动说道:“昨日不是有个女子骑马溺水吗,就是因为他躺在路中间,人家为了避开他,那马忽然间失控,就冲到池塘里去了,他怕官府和女子家人找他算账,当场就跑了。”
晚一步过来的观月正好听到这一句,没想到他跑遍附近家宅,跑得腿都快断了好不容易找到个刘娘子,结果漏了街边的乞丐。
一天下来,想要的结果终于找到,陆安然呼出胸口一股浊气,“竟然是这样。”
云起用手轻拍她的后背,“世事无常。”
观月回去同墨言他们一说,墨言当场表示:“为了这样一个烂人,真是白死了。”
虽然观月口中没说什么,却难得同意墨言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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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三个月多月,陆简妤再次登门,“祖母来信,有一封是给你的。”
陆安然拆开一眼扫过,开头就是训斥,大体说她在外如何不识大体,让陆氏跟着丢尽脸面,之后又大篇幅强调了陆氏百年望族岂容你抹黑,到最后才勉强接受了在陆主母看来非常不体面的婚事。
陆老太太说什么陆安然并不上心,她想起之前收到的陆逊的家信,没有问其他人任何事情,只关心——“你是否自愿?”
陆安然回信,将她的心意写下让陆逊明白,这姻缘并非外界说得那般不堪,而是包含了她全部的真心真意。
这家里,只有陆逊让她在意,所以陆祖母再骂难听点,陆安然也不会当回事。
陆简妤偷觑她的神色,“大姐姐,祖母都是为我们好,你切不可因此埋怨啊。”
“祖母教诲自然铭记于心。”陆安然折好信塞回去,语气淡淡道。
陆简妤笑起来,“这样便好,自从来了王都,我与大姐姐反而生疏不少,日后该多往来往来。”
陆安然侧头看她,不知道陆简妤又打什么算盘。
“最近王都城喜事不少啊。”陆简妤优雅地捻起茶盖,笑容也得体标准,“祁家和苏家一桩,咱们陆家和云王府,还有二皇子迎娶顾家嫡女。”
话锋一转,“说起来,二皇子比南宫世子还小三岁,二皇子都要娶妻了,怎不见南宫世子的动静呢?”
许是心里积攒一肚子没处说,又许是陆安然看穿她的心思也不用再遮遮掩掩,“我原先也以为皇上留着给定安郡主做郡马呢,不过现在定安郡主人都没了……数得上的名门世家里顾秉月许配给二皇子,还有那个苏湘湘,早就和祁家有婚约……”
陆安然早听说定安郡主出事后不少世家女蠢蠢欲动,数来数去,陆简妤可能觉得自己更加有成算了。
说到一半,陆简妤忽而幽幽叹口气,“唉,不过顾秉月和二皇子的婚事还能不能成都不好说呢,大姐姐你听说没,顾秉月成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