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大老爷,幺女草儿自两年前离家至今未归。”
常戊侧身看向南宫止,用眼神请示:是否现在把他们带去认尸?
等到肯定答复后,常戊道:“县署发现了一具尸体可能是你们女儿,需要你们前去认尸。”
“啊?!”晴天霹雳,王氏整个人一晃,赶忙抓住王有德的手臂,“大老爷您说,民妇的女儿……死了?”
一行人赶到义庄,不知是天气变凉了还是气氛烘托,一进去瞬间感觉冷飕飕的,到处都是阴冷之气。
不大的地方摆了三具尸体,都用白布盖着,衙役每掀开一次王有德夫妇心口都要跳上几跳。
直到最左边那具,衙役确定后对着门口的人点了点头。
王有德夫妇哆嗦着迈步,“真真真是我们草儿吗?”
常戊没有过来,反倒是南宫止和萧疏跟来了,两人都在门口没有进去,看着王有德夫妇见到尸体后一个尖叫一个猛退几步,差点把后面一具尸体撞落地面。
上一次认尸因为心怀鬼胎,多半惺惺作态地做戏,实际上他们压根就没怎么看尸体,这回一个没注意猛地对上了,尸体腐烂的面容直观呈现,两人都有些承受不住。
衙役不耐烦道:“看清楚一点,叫什么叫!”
到底有可能是自己女儿,王氏狠狠心掐了自己手心一把,磨蹭过去再看一眼,忽然发现哪里不对,“诶,老头子,这不是之前那个女娃子吗?”
王有德仰着脖子隔一段距离瞧过去,脸孔不敢多看两眼,衣服倒是瞧真切了,哭笑不得道:“大人,你们莫跟我们老两口开玩笑,我们真知道错了,不该贪图银子冒领尸体,但这桩不是过去了吗?”
王有德夫妇被带出来,两人擦着额头冷汗还在说道:“今日我们就去真阳观烧烧香,送点银两下去,让她拿了银子好疏通打点,希望早日投胎再生为人。”
萧疏看着这对老夫妇,头一次产生一种世间玄妙之感,“她应该就是你们女儿。”
“不是,不可能,脸都成那样了,根本没法认。”
南宫止问道:“王草身上可有什么印记?”
“这……”王氏想了半天,“左边脸上有个褐色小痣,如今也看不出了啊。”
王有德肯定道:“绝对不是,草儿哪穿得起那等贵重的服饰,要是在外发了财,怎么可能不回来孝敬父母?”
萧疏在心里摇了摇头,拿了一张纸出来,“虽然那位姑娘脸部腐烂严重,但人的骨骼形态已决定了外貌走向,所以我大致画出了相貌,你们看一下。”
王有德半信半疑地打开画纸,这一看夫妇两都愣住了。
“这就是我的草儿啊——”王氏呜呜哭泣,这回不是假哭,眼泪很快流淌成河。
王有德仍旧不敢置信,“怎么会,草儿怎么会……”
南宫止对着萧疏比了个外面的手势,走到义庄门口后,说道:“你怎么确定死者就是王草?”
萧疏想到昨日‘瑞芬’说的话,女子虽然没有告诉‘瑞芬’她叫什么,但是她在交代完那些重要的事情后,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
“都说命如草菅,我名字中有这个字,所以我的命也应了这四个字。”
萧疏:“不止年纪差不多,王草刚好也是两年多前失踪,同时名字里还带一个‘草’字,我想世间巧合是有,也没有那么多的巧合。”
“子介当真细心,而且足智多谋。”南宫止弯唇笑了笑,“你若在朝为政,亦会大展宏图。”
萧疏看着南宫止的眼睛,“当官好吗?”
南宫止摊摊手:“不如子介逍遥自在。”
萧疏把手放在南宫止肩膀上,“所以这江山社稷,还需少辅大人多操心了啊。”
王草这件事的反转出乎大家意料,王有德夫妇曾冒认女尸卖给刘家配阴亲,讽刺的是,这个女尸还真是他们的女儿。
然而王有德最关心的一点还是,为何王草突然身穿华丽,难道嫁给了什么有钱人,但又怎么死了,并恳求官府一定要彻查此案。
倒是王氏哭过一场后精神不济地呆坐半晌,醒过神后跪在南宫止脚下,抓着他的衣角哭泣道:“大人,草儿命苦,不能在死后还让人编排是非啊大人……民妇愚钝,但是抓到凶手能如何,我草儿也不能回来了,我现在就想草儿安安静静的走,什么都不求了大人……”
最后南宫止答应她不对外宣扬,只说王草溺水而亡让官府的打捞上来了,并仍旧安排了人帮着送回响水镇。
王氏磕了几个头之后扶着女儿的尸体离开,这回她不再惧怕,反而紧紧抓着白布一角,就好像抓住了她女儿的手。
南宫止唏嘘不已,“人生未可知,际遇千百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