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王妃顿了顿,“其他人呢?好相处吗?”
“身和同住,口和无诤,意和同悦,戒和同修,见和同解,利和同均。”
兴王妃哦了一声,又问:“对你父母,可还有印象?”
慧能感觉这位尊贵的王妃有点奇怪,还是如实回答:“出家人,没有牵绊。”
“你打小就在寺庙?”
“是。”
兴王妃漆黑的眼眸凝视半晌,收回来目光落到别处,不知在想什么,很久没有说话。
慧能等了片刻,再次念了声佛号:“王妃,此处风大,不如早些回去歇着,以免着凉。”
陆安然在两人都离开后,和无方从暗中走出来,眼底充满疑惑,总觉得王妃口吻和表情有点怪异,和平时不同。
无方扶着她走,说道:“定安郡主近期情况不好。”
陆安然想起上次定安的样子,的确不太正常,“怎么个不好?”
“适才小姐同孟小姐说话时我去看了眼,”无方形容道:“狂躁,暴虐,披头散发,情绪不定。”
陆安然拧眉:“有些像癔症的症状。”
“兴王妃将她关在房中,任凭她发泄,直到她伤了人,才叫人绑到床上。”
两人说到这里前面有人便不说了,到了方丈那边,慧心和尚说南宫止将方丈请去,似乎是要商量抄书学子事宜。
陆安然问了一下关于禾禾父亲的情况,慧心一无所知,也确定没有来找过方丈。
奇怪的是,除了指路的小沙弥见过,其他人都不知情。
然而小沙弥指完路就走了,慧心将他找来也是一问三不知,无奈只能暂时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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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兴王妃心事重重地回到院子里,下人过来询问:“郡主喝了药昏睡过去,奴婢不知是否要解开绳子?”
兴王妃不知道看着天空想什么,隔了好一会儿才扬了扬手,“解了吧,对了,燕儿身边的侍女再换一批。”
丫鬟想到没有一张完好脸庞的侍女们心里抖了抖,“是,王妃。”
兴王妃在院子里坐久了,刚感觉有些凉,一件厚重的外衣披到身上,她偏转头,弯了弯嘴唇:“王爷。”
兴王搂着人的姿势拍了拍她的手臂,顺势坐在旁边,叹气:“燕儿是不是又犯病了?”
“嗯。妾身原想着让她抄书静心,谁知没有半点用处。”兴王妃揉了揉额角,“反而她的病越来越严重。”
兴王眼底闪过一抹狠色,“心结难解,燕儿叫人害成这样,如不处置那女子,恐怕好不了。”
“王爷。”兴王妃的声音抬高了一些,伸手握住他的手掌,不赞同道:“是非因果,皆有命数,燕儿如今这个后果,是父母养不教之过,责任在你我。”
兴王些许不耐,“不过一个蛮夷地方的嫡女,王妃为何袒护。”
兴王妃收回手,细眉轻蹙:“王爷,那你知道为何皇上外放杨、杜二人,却私下安抚陆家女吗?”
“本王明白,皇兄现在还不想动北边。”
“非不想,而是不能。”兴王妃语气严肃几分,对兴王看待时政的不敏锐略感失望,“国之大事,且牵一发而动全身,必当慎之又慎。”
兴王伸手揽住兴王妃,好言好语道:“你看又生气了?本王胡诌乱说,绝不会乱来。”又体贴入微地替她拉紧衣襟,“秋风吹多了凉,让本王亲自护送王妃回房。”
兴王妃靠在他身上,“几步路而已,哪里需要……”身体忽然腾空,要不是兴王妃冷静惯了,差点惊呼出口。
兴王低头对她笑道:“几步路本王也不舍得爱妃走怎么办?”
眼看着兴王抱着兴王妃回房,伺候的人才走出来收拾东西,其中一个丫鬟感慨道:“王都里,再找不出哪家男人像咱们王爷这般好的男人。”
另一个笑道:“哪是王都,整个宁朝都找不出咧。”数着手指头,“不爱出去喝花酒,不纳妾室,又从不与王妃红脸,心里头成天只有我们王妃一人。”
“只有王爷和王妃这样,才叫……”两人想了半天,想出个形容词:“恩爱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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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有不测,今年整个夏季南方雨水不多,反而北方潮汐迅猛,入秋了,连着大风暴雨,河水猛涨,倒灌内城。
八月十一,燕城刺史上书,北面一府三县被淹,其他府县同样不容乐观,请求朝廷拨款赈灾。
朝堂上,户部尚书拉出长长一份记账明细,并谏言:“竭海一战国库亏空,如今稍有充盈,但造船六百万两银子尚且不足,若先挪作赈灾,怕造船一事要搁置。”
有人启奏:“臣认为朝廷可适当节省费用,北燕三府减免税收,以安定天下。”
御史台的人再次老话重提,“妖书出世,乃至民不聊生,刘德忠进书,实结纳宫掖,机深志险,包藏祸心。”
刘德忠一个粗人,说话又暴躁,立马回嘴:“放屁!”
吵吵嚷嚷半天,合着眼像是要睡着的顾老御史忽然站出来,拱手高举过顶,弓腰行礼道:“皇上,臣有证据,《闺德》一书非贾士政所着,而是另有其人。贾士政窃书立说,其心不正,此书未走正途,因而导致妖祸不断,民生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