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心连忙扶住,咬唇哽咽两声,“小姐,您受委屈了,真不知道……”后面声音低了下去,“夫人为何非逼着您嫁给祁家。”
苏湘湘眼眸微闪,想到那一晚她母亲的话。
“明日不用再进宫,我已经替你回掉大公主的帖子。”苏夫人平素就清冷,说这个话也没有什么特别表情。
苏湘湘大感惊讶,“母亲,大公主请我入宫叙话,怎好推拒呢。”
苏夫人没什么笑意地弯了弯唇角,“你要去见大公主,”她目色一寒,“还是二皇子?”
苏湘湘一怔,眼神回避道:“母亲为何这么说?”
“你是我生养大的,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瞒不住我。”苏夫人走过去,伸手替苏湘湘整理领口,“若听母亲的话,改明日起不要再和皇家的人见面。”
苏湘湘感觉苏夫人碰到她脖子处皮肤的手指像冰一样凉,就如同母亲从小给她的感觉,严厉、冷淡,和很多人的母亲都不一样。
王都第一才女的背后,少不了苏夫人手拿戒尺的身影。
苏湘湘突然有点委屈,“母亲,我当真非祁家不嫁吗?”
“香儿,”苏夫人替她把脸颊碎发挽到耳后,声音轻软了些,“你忘了我们苏府的秘密吗?”
苏湘湘整个人瞬间僵住,如石头般从中间裂开一道道缝隙,面色慢慢变得难看起来。
回过神,苏湘湘闭了闭眼睛,满脸晦涩道:“竹心,如果你不想步香韵后尘的话,日后不要再说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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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从三元宫排起,长长的队伍延伸到朱雀街,道路两边百姓慕名前来,一直送到王都城门。
因为学子们多是文生,这一路马车就很壮观了,浩浩荡荡从王都出发,目标帝丘。
一开始大家还有些新鲜感,就算坐马车也不安分,到处串门子,闹得和踏青游玩差不多。日子久了,看着差不多的风景,身心俱疲,逐渐没了走动,都老老实实窝在马车里,数着日子过。
也有闲不住的,比如定安郡主,她身穿一套紫色短装,弃马车自己骑马,拂面迎风,满身意气。
“南宫哥哥,你看我骑马如何?”
南宫止嘴含微笑:“非常好。”
“日后你再出去巡视,我同皇伯伯也讨个差事,你觉得行不行?”
“郡主不是还要去学堂,小心夫子给你不合格。”
定安郡主一改往日娇纵,噘嘴露出几分小女儿风情,“你非要同我这么生分?”
南宫止无奈:“燕儿。”
“哼,你要是不哄哄我,我肯定要生气了。”
隔着一段距离,陆安然正好看到这一幕,有些颠覆了她记忆中定安郡主的形象。
“哎呀,隔夜饭都要吐了。”皮厚蹭马车同行的鹿陶陶打了个哈欠,翻着白眼道:“矫揉做作。”
陆安然觉得鹿陶陶有时候说话很难听,但她大部分说的确实是真话。
外面马车壁敲响三声,无方的声音传进来,“小姐,祁参领派人通知今晚在山谷里安营扎寨。”
陆安然掀开帘子,“到哪里了?”
“已经入怀庆府地界。”无方道:“前方山路崎岖,天黑了行路危险。”
陆安然从马车里钻出来,天地骤然广阔,日头偏西,余晖散在云层上,洒下碎金般梦幻的颜色。
都是相熟的聚在一起,营帐也互相挨着,点燃篝火,架起烤肉,头碰头聊天。
鹿陶陶叼着一根草歪歪头,“哇,小姐姐你人缘好差哟。咦?居然也有人跟你一样没人搭理。”
陆安然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辆马车远远停在偏后面位置,前面空地上营帐还没有搭起来,孟时照从马车上下来,脸色不太好。
随军三千人主要司护卫和安全,又因为摆道场为弘扬道法、向天祈福,每个稷下宫学子带的随从不可过多,否则人多易乱,这就导致很多事情学子们不得不亲身而为。
比如说搭营帐这个事,原本大家以为会有人帮自己搭好,没想着还要自己动手,公子小姐的哪儿会做这个,于是相熟的让自家小厮丫鬟互相帮衬,也就成事了。
最难为就是陆安然和孟时照这样独来独往的人,前者还好,有无方在,这种小事不在话下,至于孟时照,看她和丫鬟手忙脚乱,就知道没个一两个时辰这营帐弄不好。
陆安然还在犹豫,孟时照这个人性情孤傲,贸然帮忙或许并非对方想要。
眼看着,刚竖起来的营帐就在她们面前塌陷下去。
“哈哈哈哈哈——”鹿陶陶不吝于发出大声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