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君桃发生争执的坡脚小商贩,还有王守仁,怎么这么巧,都被人盗用了身份。”陆安然倏然抬头,“会不会……”
云起马上意会,朝外唤道:“观月。”
苏执一脸茫然:“……”
咋滴,咋滴,这又咋滴了?
他身处其中,仿佛又置身其外。
观月随唤即到,云起交代道:“派人查一下,王都是否还有人丢过身份牌,京兆府那边案牍也查看一番,近一两年内曾丢过身份牌的都算。”
两人重新坐下,苏执居然跟着松了口气,挂上笑脸,正要打哈哈,听陆安然说道:“这里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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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执莫名神经一紧。
陆安然指的地方正是其中一幅引魂幡的画。
因为现场不可能一直保留,所以提刑司有专门的画师将重要的内容绘制出来,一并归纳于案卷当中。
案件的画作不讲技巧美观,但一定还原。
正如陆安然手上这幅,灰霾天空下,一张苍白的引魂幡迎风招展,上面墨黑色的字扭曲成奇怪的符号和线条,白又白的悲凉,黑又黑的阴森,扑面而来一股死亡气息。
云起看了一会儿,问道:“哪里不一样?”
陆安然又翻出另外几幅画,对照着解释道:“引魂幡上面的符咒都是有讲究的,我之前在稷下宫后山看过现场后,觉得不对劲,又不专于此道所以没有跟你说,直到我去文澜楼翻阅了《十方异闻录》。”
《十方异闻录》顾名思义,记载了世间所有看之不合常理的事,什么山海异兽,魑魅魍魉,还有降妖伏魔,道法诅咒。
“符咒源于道门,道家讲道法自然。”陆安然手指着引魂幡上的符咒,道:“道生长万物,却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听任万物自然而然。”
苏执掏了掏耳朵,他是搞不明白,好好的怎么开始讲道法了。
云起眼底若有所思:“你是说看似凌乱毫无规律,却顺应自然而生,也是一种规律。”
面对如此默契,陆安然抬头时眼眸发亮,“不熟知此道的人一般很难分辨区别,但这符咒只消画错几笔,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云起对上她灿若星辉的眸子挑起一边眉头,嘴角跟着往上翘,手指点在画上,“这里,这里,还有最下面几个地方不一样。”
苏执挤过去,把几幅图细致的一一比对后,茅塞顿开道:“啊对对对,这几张一样,这张和其他的都不一样。”
唯一不同的画来自最后一个案子,也就是阴昴的死。
“之前几个案子包括君桃死亡现场在内,引魂幡画的都没错,唯独这上面画的却是驱魔。”陆安然说着,眉头忍不住往下压,“也不是。”
云起就算涉猎甚多,也难通鬼怪异闻,不耻下问道:“怎么说?”
陆安然目光停留某处,思索道:“勾为引魂,散为驱魔,可是它最后一笔,又不对劲。”
云起和苏执两双眼睛齐齐看向陆安然,等她后话。
“午夜阴阳交/合时,阴/门打开,鬼煞引路,聚地气,凝魂魄。”
苏执一头雾水,怔怔道:“什么意思?”
陆安然摇头:“简单的说,四不像。”
云起黑眸中似有云雾沉浮,笑容转淡,“差点被耍了。”
苏执:“谁?凶手?”
云起用杯盖撇开茶沫,轻叹:“有人鱼目混珠,妄图杀人嫁祸。”
苏执咧咧嘴:“因为画错的几笔?兴许杀人的太慌乱,也有可能啊。”
陆安然目光一转:“绝对不可能,上元节防卫如此严密的情况下,凶手尚且能有条不紊,布置好现场一切,说明他是一个冷静且颇有计谋的人,甚至算准了守卫军的换值时辰。”
云起掌中握着茶碗,桃花眼微眯,道:“我们先前猜测错了。”
之前他们以为凶手发生什么变故,才会有很多违和的地方,现在看来……
“凶手不嫌麻烦,坚持摆出这个阵仗,我想或许不是为了故作玄虚或者吓人,而是进行某种仪式,所以他绝对不会在仪式上出错。”
引魂幡错误描绘,直接导致仪式失败,凶手不会让自己犯这个错误。
陆安然忽然想到什么,猛的抬头看向云起,“按照之前四个案子来看,凶手杀人手法老练,而且手段残忍,下手时完全没有任何犹豫,我怕……”
云起接话道:“你怕有人模仿他作案,招至凶手不高兴,也许马上会有新的案子发生?”
陆安然神色微凛:“像这样不为财也不是报复性杀人,说明凶手是个性格很独特的人,虽然我们目前无法知晓凶手的目的,但他不会允许别人拙劣的仿效。”
云起拿起玉骨扇,敲了敲自己左手心,“这几个案子的共通点你发现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