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不去看地上粗略摆出来的人形,把食碟一个个拿出来放桌上,“小姐,先吃饭吧,不然马上就凉了。”
陆安然把手中这块骨头准确的放到该落的地方,随便嗯了声,却半点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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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苗远远站着,犹犹豫豫道:“奴婢看其他夫子教授的方式,怎么和雷夫子都不太一样。”
实际上,春苗心中将雷翁当做了个假夫子,专门骗她小姐来着。
哪有正经夫子才开始,什么都不教,自个儿跑没影了。
哦,还扔下了一堆白骨。
陆安然不以为然道:“教则解惑,授为给予,并没有规定需得什么方式,概是因人而异。”
春苗撇嘴:“反正奴婢不懂,但小姐也总不能天天就对着这堆尸骨吧。”
陆安然弯腰久了,再直起身缓了好几口气,怎么看今日也不可能完成,她站起来去清洗双手。
饭后,从这间屋子回麓园的路上,陆安然脑子里装着那件案子,一会儿想云起是否查到了君桃的事,一会儿闪过引魂幡上的符咒……
分岔路口,陆安然转了方向,“去文澜楼。”
文澜楼,稷下宫的藏书阁,古今载籍,包罗万象,听说有数万卷之多。
春苗跟不上陆安然的思路,“小姐?”
“我去找两本书,你要觉得闷,一个人先回麓园。”
春苗抿抿嘴:“是跟云世子有关吗?世子今天叫小姐出去,是不是为了上元节那桩案子。”
陆安然侧过身,没说话算是承认了。
“出门前,老爷跟奴婢说过,王都城势力复杂,让小姐只一心求学即可,不要参与任何利害关系。”春苗忐忑的说道:“奴婢不是说云世子不好……奴婢只担心小姐掺和进去,无意中得罪了谁,老爷在蒙都,我们在这里又……小姐,奴婢就是……”
陆安然比了个手势:“我知道你的意思。”
春苗见她没有生气,提着的气终于放松出来,不过没有松到底又再次提起来。
“我心中有数,你回去吧。”
春苗挎着肩膀看陆安然转个弯,背影消失在她眼前,心中叹气——说什么心中有数,果然都是敷衍她的吧。
—
半夜雷声隆隆,游走天空中,一道道闪电犹如利刃,将苍穹硬生生撕裂开一个口子。
天亮后,满院狼藉。
幸好雨停了。
仍旧是阴天,天地间灰蒙蒙连成一片,山风吹入骨,冻的收拾院子的春苗鼻头通红。
陆安然揣了个手炉出来,看到一个花盆倒了,伸手扶起来。
隔壁几个院子也相继传来动静,还有互相交谈的声音,不过没人和她们这个院子有交流。
陆安然所在的学舍是整个麓园中最偏僻的地方,无人和她作伴,幸而她喜静,倒是无意中正合了她心意。
春苗扫完地,把花盆里翻出来的土重新装回去,边道:“小姐起来啦,奴婢将粥温在炉子上,这就给您端来。”
陆安然打个呵欠,半边身体靠在门框上,昨晚看书看的有些晚,现在仍旧未完全清醒,整个人就透着懒怠。
春苗手脚麻利的端上一碗粥,两碟配菜,还有一盘白糖糍粑,兴冲冲的报告今日奇闻,“昨晚雷雨可真厉害,吹倒不少东西呢,对了,顶厉害那个滚地雷,当时震的门窗哐哐响,奴婢都怕它把房子也劈散了。”
陆安然夹了一块白糖糍粑咬一口,咽下去后才笑道:“哪有那么夸张。”
“真的,虽然没劈房子,但是后山一颗千年老树给它劈倒了了。我去拿早饭的时候,听他们说了,好粗壮一棵树,就直接劈成两半,给烤焦了。”
“你看了?”
“没有啊。”春苗道:“山路倒了好些树杈,现在也不好过去,不过那树长的高大,远远都看到了,整个半边都没了,黑漆漆的一边,全是糊焦味。”
春苗似乎对被雷劈的大树很感兴趣,叽叽喳喳的说了好久。
陆安然听的实在脑袋疼了,揉着额头道:“你要实在好奇就跟着去清理后山的路看看好了。”
春苗还真的去了。
陆安然没有放在心上,吃完后照着平时的样子,去了雷翁保存尸体的房子,拿了他记录摘要的册子,边看边自己琢磨。
只是她一页还没翻过,春苗大呼小叫的从外面扑进来,气都没喘均,大喊道:“小姐,后山死人了!有人被雷给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