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然看他,“假脸?”
“易容可以改变脸型,但也没有那么神奇,只是对脸部稍作修改,再换个眼神气质之类,人就会变成另一个人。”
“稍作修改。”陆安然低喃一声,忽然停下脚步。
云起见陆安然上心了,用扇柄敲了敲她肩膀,笑道:“没那么玄奥,骗骗没见过世面的人罢了。”
观月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人,靠近云起的那边脸好像有点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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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安然眼眸灼灼的对上云起,“你们有没有想过,他们看到的那个人,也许不是那个人?”
观月望天想了片刻,“听不懂。”
云起半眯眸,“你是说……他们眼中的人,并非真的是他们眼中的人。”
观月:“……”好好说话成不成?为什么突然开始打哑谜?好玩?
陆安然点头:“人在极度恐惧或者兴奋的状态下,瞳孔会放大,所知所见因过度刺激从而容易产生认知偏差,会把可怕的想的越发可怕,美好的幻想的更为美好。”
云起哦了一声,了然道:“情人眼中出西施这种是吧?”
陆安然抿唇:“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明白了。”云起打了个响指,“观月,你叫画师重新调整一下上面的人,眼神不要这么阴郁,其他部位也正常点。哪有眼睛瞪那么大,嘴巴都拉成马猴了,还有脸,往上收一点。”
观月就这般明明白白的来,晕晕乎乎的离开。
—
屋檐滴水成线,远处群山起伏,灰蒙蒙一大片,隔了水雾,像是天边的水墨画。
白锦狐裘在冷风中扬起一角,往水雾中扑个来回,沾来湿漉漉的水汽,打在垂落腰侧的手上。
这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犹如寒玉般质感,握着一把玉骨扇,偶尔手指一动,扇子灵活的转动,游刃有余的把玩在手中。
一方天地,一人一扇,雨水灌满空间,许久都保持着静谧的气氛。
直到后面黑漆木门终于打开。
云起转过身,袖袍翩然带起优美的弧度,水色浸润中,一张脸在背景水墨画的衬托下,尤其艳丽夺目,好像雨光晴开,昏暗的天地都突然间带了明亮的色彩。
陆安然一开门,就看到的这样一幅画面,像是人间写实,又像从画境里走出。
“累了?”
云起散漫的声音惊醒陆安然,她褪掉手上鹿皮手套,沿着廊道边走边道:“君桃死前有挣扎。”
“发现什么了?”虽是问句,但带了肯定的语气。
“我在君桃右手指甲中发现了一根线。”陆安然拿出一个帕子,里面包了很短一截,比眉毛还短的线。
云起:“你倒是细心。”仔细辨认一会儿,道:“如果我没看错,这种线毛糙但有一定韧劲,一般用在粗布衣的纺织中。”
粗布衣造价便宜,又耐磨,一般市井百姓都会穿,就算发现了这样一条线,似乎对于案子来说,依旧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嗯,但我要说的不是这个。”陆安然收起帕子,道:“另外,我发现君桃左手臂有一小块淤青,鞋后跟上方磨痕重且新。”
比划一番,陆安然继续说:“磨痕出现的地方沾染了一些青苔。”
南边湿气重,特别是阴暗潮湿的犄角旮旯,容易滋生青苔,常年累月下来,即便是冬日草木萧条,青苔也会很顽强的留存着。
“所以,从痕迹判断,那晚凶手从后面制服君桃,很可能掩住口鼻拖拽入巷子里,然后使其昏迷或暂时性窒息。”
陆安然停下来,“唯一的致命伤前面仵作告诉你了,不过我看过脖子处切口,很平整,说明凶手手法很熟练。”
云起问道:“何出此言?”
陆安然反问:“刽子手砍头砍哪里?”
“犯人领后向前下方。”
两人正好走进房间,陆安然到旁边洗手,一根一根手指极为耐心且细致的清洗,头也不抬道:“这是一般人的认知。”
“哦?”云起哂笑:“那不一般呢?”
陆安然抬眸,目光平静中藏着一丝透彻,“刽子手砍头前,刀会在后脖子来回滚走,那是因为他在找刀骨缝。”
云起缓缓眯起双眸,“你是说……凶手很有可能干这一行出身?”
陆安然又摇头:“也不一定,对动物和人体构造有一定了解的屠夫还有医者都能做到。”
“那么现在目标可以放在这些人身上。”
“这是提刑司的活,云大人。”
这一声云大人直接叫云起低笑起来,“丑丫头,你怎么比顾府的人还记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