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的方子外敷,起初三天隔三个时辰换一次,之后每晚换即可,如中间遇伤口起脓红肿,取些烧酒擦拭后再敷药;下面那张内服,五碗水熬成两碗,一日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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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月默默记下,拱手行了个礼。
陆安然微颔首,走了几步,忽然停下,问道:“你的伤?”
观月吊着的手动了动,“小事,习惯了,我抹几次药就好了。”
陆安然并不太能理解男人受伤了死扛的心态,默然少顷,扔了一个瓷瓶过去,“早晚各一次。”
“……多谢陆小姐。”
观月心道:陆大小姐言语不多,人也清清淡淡,没想着是个有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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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起就站在大门口门房边,正和一个同样黑衣打扮的人说话,听到陆安然的脚步声,他一挥手,那人就消失在黑色雨夜里。
“外伤,已无碍。”陆安然停步在云起对面,“今晚叫人守着,如果起热症,必须请药堂大夫重开药方。”
外伤者最怕感染,有损内脏,严重的危及生命。
“你不行?”
“我不可以。”
云起了然,“那就是会。”
陆安然微恼:“云世子,我并未与你开玩笑。”
云起轻飘飘一个眼神过去:“你都敢动死人了,还怕给活人开药?”
陆安然捏了捏手指,她曾自负聪明,医书上看到的可以如数拿动物来试,不管施针,做药,制毒,她从未手软,也不游移彷徨。
红姑那件事却如一盆冷水浇醒她,令她顿然醒悟,她所学所为,与博大医术而言,仅为皮毛。
昨日那女子若性命攸关,她绝不动手。
陆安然侧过身:“我能否问世子一事。”
云起轻勾唇角,白皙俊脸上有如玉兰盛开,“长夜漫漫,陆大小姐有兴致的话,问一百件也是可以。”
陆安然没有问云起手下是怎么受的伤,当初北燕外道上那些人是否他和观月所杀,又是谁要云起的命,还有蒙都时候,跟踪云起的人是谁?
她只道:“世子可否告知,世子所为,是否与蒙都有关?”
云起目光微微一转,料想她念及蒙都那次不太愉快的碰面,怀疑自己对蒙都有所企图。
笑中多了些深意,“我去蒙都,只为取一样东西,和你父亲无关。”
陆安然点头:“好。”
反而令云起愕然:“就这样?”
陆安然看他,漆黑的双眸像是被今夜的雨水洗刷过,目光雪亮,“我信世子没必要扯谎。”暂且。
来时情势着急,回去不可能再叫云起挟着飞檐走壁,观月赶了辆马车过来。
等陆安然离开了,观月站在云起身后道:“世子,墨言遇到的人,和那日在北燕解决的是同一种路数,是不是那位?”对着东面指了指。
云起勾起没什么笑意的弧度,“是不是,日后就见分晓。”
观月:“可大公子那边……”
云起轻轻扫过去一眼,观月马上闭紧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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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里,春苗坐立不安的来回踱步,终于看到陆安然安全回来,一颗心才落到肚子里。
“小姐,怎么回事,您去哪里了?”她莫名其妙睡过去,醒来脖子还有点疼,一看小姐不见了,三魂丢了七魄。
陆安然:“没事,叫人送点热水来。”
春苗看着陆安然衣角上沾染的一点血迹,欲言又止半天,终究什么也没问,出门去吩咐店小二烧水。
洗完上床熄灯,等房间里黑透了,陆安然仰面躺着,突然想起一个传言。
盛乐郡云王原配嫡长子自五岁起突然生病,从此体弱多病,只能日日缠绵病榻。
五岁,恰好是云王迎娶继妻那年。
有人说,后来的云王妃为了世子之位,毒害嫡长子。
比别人知道更多的,陆逊告诉过她,那位嫡长子幼时就聪慧敏锐,而且母亲是蒙州七郡之一洛川郡郡守独女。出嫁时,人家给钱给首饰,他外祖父给了一批忠心的暗卫。
有这样的背景和势力,云王妃忌惮嫡长子,似乎情理之中。
后来都说盛乐郡原配之子和云王妃母子不合,勾心斗角,只不过那位云王妃只顾着内斗,却把自己儿子养废了。
可惜,嫡长子被毒害,才叫世子位最终落在了不学无术,骄奢浪荡的云起头上。
如果传言属实,很难叫人不怀疑,跟踪和半道暗杀云起的,很有可能是嫡长子派的人。
但是……
陆安然缓缓瞌目,云起非世人眼中的云起,云王府可还是世人眼中的云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