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统称什刹海,其实分了前后海的溜冰场,李乐也是湖面结冰之后,瞧见胡同里的小屁孩拎着冰鞋成群结队跑去滑冰才想记起来。
上辈子作为一个南方人,第一次听说这地方,还是在电视剧镜头里,一个姑娘嘴里念叨着“五湖的碧波、四海的水,不如什刹海的冰场美”,在冰场上划出一道倩影。
再之后,就是小说里那个“拍婆子”、“茬冰”、“拔份儿”,六七十年代故事的军大衣,顽主。
来到燕大,未名湖上每年冬天都会有学校组织的冰上运动会,李乐也只是在岸边瞅瞅,当个看客。
“去什么去,你会滑?”田宇问叫的最响的马大姐。
“这有啥,这玩意儿和轮滑不都差不多?”
“四个轮和一把刀还是有差别的吧。”
“试试不就知道了,咱们在土门伊丽莎白不也玩的挺溜。”
“土门伊丽莎白啊。”田胖子嘿嘿一笑,“庆安的花、远东的草。”
“十五中的混混满地跑。”马大姐接了句,几人都乐。
“诶,笑什么呢,这么高兴。”李晋乔撩开棉门帘进来,问了句。
“说去后海滑冰,正琢磨和咱们长安滴旱冰场有啥不一样。”
“哦,那个啊,差不多,会滑旱冰,习惯习惯就能滑冰刀。”
“叔,你玩过?”田胖子问道。
“那可不,当年在什刹海的冰面上,额也是来去如风。”
李乐好奇道,“啥时候的事儿,没听你说过。”
“还能啥都告诉你。”老李挑着眉毛想了想,“六五年还是六几年来着,你奶来燕京培训,我跟着来玩,和那个谁一起,几个人一到下午就去,租双臭烘烘的冰鞋,玩到灯亮才回,因为这,挨了你奶好几顿笤帚。”
“不都说那边挺乱的么?”
老李摇摇头,“乱也得看干啥,追小姑娘的不少,都是些顽主,小混混,正儿八经的人,有掐架的都在散场之后的公园里。我们那时候都是小屁孩,大孩子不稀得带我们,自己玩儿。”
“叔,你去不?”
“我这把年纪,喝那口凉风,在家呆着多好,你们去吧。注意点冰刀,有人自己的冰鞋,冰刀磨得跟手术刀似的,都带上手套,别把手指头划了。还有,自己带双袜子。”
“臭呗。”
“不仅臭,冰面上还凉呢。中早点回,我给做羊肉面鱼鱼。”
“哦。”
几人到了冰场,买票交押金取鞋,学着旁人的样子穿上,扶着边上的围栏,一点点下了冰面。
水结了冰,李乐拿脚踩了踩,挺厚实,倒也放下了心。看了眼四圈儿,寒假里,孩子不少,年轻人也挺多,冰车,爬犁,手拉手的情侣,人声鼎沸,和一早晨练时候的宁静,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行不?”马大姐在冰面上呲溜几下,显得实心十足。
“男人不能说不说不行,不行也得行,等我再适应适应的。”
看到田胖子一边说着,一边抓着围栏一点点的往前挪,马闯鄙视道,“跟个蛆似的,你慢慢蠕动吧,瞧我的。”
这东西基础就是胆大,越胆大越不会摔,而马大姐从来不缺那玩意儿。
小腿倒腾几下,晃晃悠悠,眼瞅着要倒,又都给拧了过来,没几下,就一个使力,“唰”的一声就滑了出去。
李乐瞧见,琢磨琢磨,也跟着松开围栏,学着别人的动作,先慢后快,到最后,像个老大爷一样,背着手,在冰面上小心溜达着。
陆小宁拍了拍田胖子,“我过去了啊。”
许是天赋,许是经验,陆小宁比马大姐和李乐更能适应,记下之后,就开始在人群里穿梭,做着急停急转,看着就像常年混迹于此的老手。
“哎,哎......”
瞧着三人都滑走了,田胖子叫了声,也试着松开手,之后,便是“砰”、“啪”、“哎呦”、“我艹”之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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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一个在冰城呆了四年的人,只会在冰面上蛄蛹,废物。”
“胖子,你是来做理疗的?这一个个跟头摔的。”
蹲在冰面上的田胖子,冲正拉着自己左手的马闯说道,“谁跟你说在冰城上学就一定会滑冰的。”
“那不证明你更是个笨蛋?我们那儿,连冰长撒样都没见过。”
拽着田宇右手的李乐点点头 ,“看见那边没,都是小孩玩的冰车,你就适合那个。回头,给你找几个幼儿园的小盆友组个队。”
“哈哈哈。”
“你笑个屁啊。”田宇扭头看身后弯着腰,推自己的陆小宁。
“没啥,那不就是吕布骑兔子。”
马闯一撇嘴,“他是个屁吕布,顶多是野猪骑王八。”
“靠!”
三人把田胖子折腾到冰面中间,“行了吧,你这也算滑过了。”
“别啊,再来一圈儿,三匹马力,速度再快点儿,没吃饭呢你们?”
闻言,李乐转头对马闯和陆小宁使了个眼神,两人立马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