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把闷闷不乐的金成哲给拉到公主楼下,又把程橙给叫了下来。
一男一女见了面,都默不作声。
“走,吃饭去,有什么事儿饭桌上说。”李乐说完,转身。
众人相互看了看,跟上。
何以解忧,唯有烧烤。
东西七七八八上来,炭火架上,啤酒打开,几杯下肚之后,李乐这才冲着金成哲和程橙说道,“你俩要分?”
“不可能。”金成哲摇头。
“没有。”程橙摆手。
“那置个什么气,要因为这点事儿都过不去,趁早分了拉到。别互相拖累。”
“啊?”金成哲一愣。
程橙抿着嘴,吸气,眼圈眼瞅着要红。
李乐撕开包面巾纸,抽出一张递了过去。
“毕业就是分手季,都成了常态。要我说,毕业就分手的,只能说明在校期间两人就是凑合。为长相,为排解寂寞,为抱团取暖,为脱单有面子。”
“我们没有。”金成哲嚷道。
“叫唤什么,能听我把话说完?”李乐瞥了金成哲一眼。
“这种所谓的恋爱,纯粹就是为了享受当下的快乐,根本没想过毕业以后的事情,更不打算修成正果。说得直白一点,一时的伤感连失恋都算不上,更不值得旁观者同情。”
“因为从一开始就没把对方放进自己之后的人生规划里。”
“就像你俩,都说愿意为了对方,牺牲自己的前途和事业,其实这种‘牺牲’,现在瞧着挺感人,可终究是心里的一根刺儿。真到了某一个时候,就会觉得对方亏欠自己,一旦生活不如意,被迁就的一方就会承受更大的压力,终究会成为矛盾的导火索。”
“你俩好好琢磨琢磨,自己是不是这个情况。”李乐捏起杯子,冲张昭三个人,“咱们先吃。”
过了好一会儿,程橙拉了拉金成哲的衣角,朝李乐方向示意。
金成哲点点头,“乐哥......”
“你们不是都见过家长了么?”
“见了。”
“怎么说?”
“那不是当时民族学院那边都联系好了么?”
“那是你们觉得,什么事儿不到最后,都是不作数的。这不就是给你们个样看看?你要说这就是你们对未来的规划,那句太天真了。”
“那你说.......”
“规划规划,一是合理,二是可行,三要有发展。”
“你就是个死心眼,那么多机会,你就只盯着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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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往往忘记和忽视了历史进程与周期的力量,容易把自己毕业时看到的社会认为是社会的常态。
八十年代,大学生包分配,看重是能留在哪个城市或者留校,90年代,大学生问下海经商做老板是不是最好的职业。两千年,又在问宝洁、联合利华、玛氏的品牌经理这些快消品行业的前景。到了05年,天涯社区都在讨论去高盛、大摩的投行分析师怎么样。
一零年,毕业生们关注的目光又转移到龙湖、万科这种管培生。一五年,大厂的程序员成了争相挤进去的门槛。而公考的热度,逐渐在一八年之后,到了顶点。
1996年,全国第一次公务员考试,报考人数4400人,2000年,全国参加各级公考人数是二十六万,23年,这个数字到了两百五十万。
一代版本一代神,铁打的辅助流水的C。
2000年,部分地区中专生都能通过考试,进事业编,当公务员的时代,别说在清北这种T0级别的毕业生眼中,就是普通的本科院校里,都不是毕业之后的首选项。
社会上流行的是政府机关工作人员辞职下海经商,谁都没怎么把工资低,待遇低的体制内当成香饽饽。
没多少人能想到之后的二十年里,体制内薪资,待遇的稳定性,养老医疗机制的运行模式,在社会和经济的不确定性中,成了趋之若鹜的职业选择。
可李乐知道今后的水涨船高,知道这里面蕴含的各种机遇。
所以当李乐说出你可以考滇省的公务员或者参加选调的时候,金成哲有些懵。
“你这几年,脑子里都是一团浆糊么?身边这些信息你是一个都不关心的?一心只想谈对象,两耳不闻窗外事?”李乐问了句,又看了眼程橙,“你也是,自己上岸了,就没替大金子多琢磨琢磨?多打听打听?”
程橙一激灵,眼一闭,头一低。
“可这,公务员不是现在都发不出工资来么?我们那就是这样,好多原来这个局那个处的,都辞职去南方做生意了。”金成哲怯声声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