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山冲。”
“呦,红伢子啊。当过兵?”
“当过。”
“叫班长。”
“是嘛?老班长好。”
“哪个部分的?”
“嘿嘿。”
老李“嗯”了声,“怎么跑非洲去了,这能说吧。”
“这不是退役了,安置单位效益不怎么样,都快破产了,不就自谋职业去了么,在那边做倒买倒卖的小本生意。”
小本生意?副驾上的李乐眼皮翻了翻。
“这回国看爸妈?噫,不对,那你应该在那边下车啊。”
“有个一起在那边做生意的朋友,出了车祸人没了么。他家是燕京的,来给他媳妇孩子送钱。”
“哎,这事儿闹得。”老李叹口气,“人呐,就不知道哪一会儿。”
“可不,世事无常。”
“还回去不?”
“不知道,还没想过。回来办完事儿,在家呆几天,有机会,就留下,没机会,再回去。”
李晋乔抬头看了眼后视镜,“小韩,要我说,还是在国内的好,别管挣多挣少,在爹妈身边,总还能及时照顾着。而且,现在国内机会也挺多。”
“那时候,不是想着去外面看看,闯闯么,现在看,也就那样。”
“对喽,在家闲不住,就来燕京,去沪海,去鹏城 ,只要有眼头,有脑子,怎么着都能挣到钱。哎,你英语咋样?”
听这话,李乐心里一咯噔,得,要来。
“还成,和当地人打交道,算是练出来了。”韩智笑道。
“那你做贸易,海关流程什么的,熟悉不?”
“那肯定熟悉啊,倒买倒卖么,国内买货柜,出关,那边入关。那边买木材、香料、矿石,进到国内。”
李晋乔点点头,“回头,你给我个联系方式,这边正好有个朋友,做进出口贸易的,想找个会英语,负责报关的报关员。对了,你有证么?”
“没。”
“哦,那也没事儿,要是能行,边干边考就是,有大专学历吧。”
“部队里函授的那种。”
“那也算。”
“谢谢叔,您真热心。”
“这有什么,我是信李乐。这娃平时傲的很,能和他一路从那边回来的,肯定差不离儿。”
李乐一捂脸,“爸,要是人硬粘上的呢?”
“你?你小子属泥鳅的,你不愿意,人能粘上你?”老李撇撇嘴。
“叔,别,别那么说,李乐挺厚道的,人心也好,老话不说么,有其子必有其父。一眼见您,就像见了我们指导员。和蔼可亲,爱兵如子。真的,不骗你,骗你让我扛枪蛙跳1公里。”韩智拍着胸脯,“铿铿”的。
“哈哈哈哈,蛙跳哪有拉韧带酸爽?”老李笑的嗝儿嘎的。
“拉韧带我还信,我最怕蹲。”
“蹲啊,哎,你试过马扎二么?”
“什么马扎二?”韩智挪挪屁股,往前一趴。
“就是小凳子翻过来,蹲凳子腿上,然后上脸盆......”
“嚯~~~~还是老前辈手法多。”
“各自有各自的传统,听说过军姿三么?”
“什么意思?”
“专治队列里说话的。就是嘴里叼个冰棍棒,上面放一颗小石头,然后,军姿一小时,石头掉地重新计时。”
“啧啧啧,想想都吓人啊,叔,你们那时候玩的这么花的么?”
“多了去了,还有......”
“哎呦~~~”“呵!!”“真的?”“噫~~~~”。
一路上,车里,老李和小韩,就那么一捧一逗,一逗一捧,互相量活,热火朝天,时不时说些李乐听不明白的词儿,还有你知我知的笑声。
李乐只觉得,自己和李晋乔都没这么默契过。
“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看到你们有多甜蜜~~~~”李乐心里哼着歌,一路回了家。
。。。。。。
“叔,我走了啊。”
“在这儿下,能行?”
“能,我来过。”
“真不跟我回家吃个饭?”
“不用,真不用,等我这边办完事,后天或者大后天的,我拎两瓶好酒找您去。”
“成,我等着,可别放我鸽子啊。”
“瞧您说的,哪能呢。”
“我手机号你记着了啊?”
“记着了记着了,走了啊,叔,李乐,拜拜,过两天再见。”
车开,李乐瞧着倒车镜里,背着包挥手的韩智,又扭过头看老李,“爸,车里还有个人,您知道不?”
“啊,你啊,当兵的事儿,你知道?”
“那我这大半年没回家,您就不想问问?”
“问啥?电话里不都说了么。”
“得,额还不如个外人伲么。”
“哟,还害红眼咧?瓜怂!瓷马二愣滴样,回家,咥面!”
“撒?”
“油泼,你大泉哥前几天来滴时候,给带的秦椒和芝麻。”
“噫,美滴狠!!”
李乐怀揣着吃油泼面的热切心情,一路回了家属院。
扔下找车位的老李,噔噔噔跑上楼,推门,箱子一扔,“妈,额回来咧!”
话没说完,眼睛被人蒙住,鼻尖闻道一股子大宝SOD的味道。
“猜猜我是谁?”
“大傻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