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简易如国内乡镇车站一样,只有一层的乞力马扎罗机场,大门口一个身量比李乐还要高,却瘦了两个级数的黑哥们儿,瞧见森内特,赶忙迎上来。
“下午好,森内特教授。又见面了。”
“你好,恩杜杜,好久不见,过得怎么样,你的论文完成了么?”
“去年底就完成了。已经拿到学位证。”
“那就好,马利基倒也算做了件好事。哦,对了,介绍一下,这是李乐,我的学生。李乐,这是恩杜杜,牛津的人类学博士,本地人,这次基金会的活动,他是联络人。”森内特站在两人中间,做着介绍。
“啊,你好,华夏人?”恩杜杜伸出手。
李乐瞧见,心里翻了个白眼,哥们儿,你是真没眼色啊,没看见我这两只手都拎着包呢么?不过,还是放下包,握了握。
“怎么看出来的?”
“霓虹人没你们这么高,南高丽人没你们眼睛大。我爸告诉我的区分方法,我们家一直在和你们做生意,从修铁路的时候就开始了。”
“哦,那咱们算是老关系了。”
“对,好朋友。”
“既然是盆友。”李乐把一个包递给恩杜杜,“帮个忙。”
“啊,好,好。啊,这么重?”恩杜杜接过来,手一紧,包往下一坠,赶忙又拎了起来。
“还好吧,这个更重。”
“走,车在那边。”
恩杜杜费力的拎着包,晃悠着走在前面领路。
“这是牛津的?家里挺有钱啊。”李乐冲森内特低声道。
“啊,他家是这里的大家族。”
“有多大?”
“掌握枪杆子的,你说呢。”
“好家伙,军阀家的少爷啊。”李乐感慨一句。
一辆黑色的敞篷路虎越野,载着李乐和森内特朝着阿鲁沙的方向开过去。
刚出机场一段石子路,略显颠簸,之后才上了一条平稳的双向车道的柏油马路。
听开车的恩杜杜说,是国内援建的,李乐点点头,怪不得路两边的水泥电线杆子,这么眼熟。
一路上道路两旁所见都是低矮房顶的平房,路边有多是脑袋上顶着东西的妇女,从大盆,到陶罐,成捆的衣服还有蛇皮口袋,还有顶着煤气罐的,让李乐不得不感慨,黑姐妹儿强健的脖子和平衡力。
越往阿鲁沙的方向开,公路两边的村镇越密集,房子也越来越高,两三层的小楼也开始不断出现。
李乐观察了一下这里的交通工具,轿车皮卡摩托车,甚至牛马车都有,但是极少见到自行车。
这斗音里瞧见的奥德彪拉香蕉的场景,根本没有。让李厨子颇为遗憾。
一堆堆的小黑哥们儿,蹲在路边,目送着路上的车辆驶过。
“恩杜杜,这些年轻人怎么回事?”
“都是干日结工的,城里就那么多活,早晨去各个工地或者厂区找找看,干一天拿一天钱,消费一天,然后再去找。”
“干那种长期的不好么?”
“那哪有时间喝酒开心找姑娘?”恩杜杜颇有些无奈的耸耸肩,“所以经济不好,可没办法,我们这儿的人,天性知足常乐。呵呵。”
李乐看看森内特,老头笑道,“缺乏相对稳固的社会关系的状况是持续的,每一天的工作都是没有归属感和不稳定的。其结果就是,工作本身更加令人厌恶,参与工作本身更加令人痛苦。”
“成本收益核算中的成本不是金钱开支,而是工作中感受到的、生理和心理上双重的痛苦,时长、体力需求、环境、制度要求?”李乐问道。
“工作选择频繁性、工作中的痛苦,经济收入上的窘迫性,形成了一个难以摆脱的循环。”老爷子叹口气。
当到达阿鲁沙地界,街景又变了样,路宽了也出现了红绿灯,虽然秩序不怎么样,也有一些高楼出现,不过看招牌,都是各种酒店,在一众的平房里显得特别扎眼。
“阿鲁沙的支柱产业是旅游业,世界各地过来看动物的游客。”恩杜杜解释一句。
“哎,casino,赌场啊,你们这里还有?”李乐瞧见一个招牌。
“有,怎么,有兴趣?”
“算了,没那爱好。”
车子又开了一段,拐进了一条小路,冲着路尽头一个西式庄园一样的地方,一头扎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