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李乐跟着阿文到了旁边街上,一栋建筑的二楼,楼梯口写着“麻雀馆”三个字的地方。
“好家伙,这麻将馆开的这么隐蔽,还能做生意?”
“嘿,你来的时间短,不知道而已。”阿文笑道,“打个比方,如果现在街面上,哪个酒吧,迪厅、电影院之类,出了什么乱子,里面有受伤或者出了什么事儿的,肯定很少有咱们的人。”
“为什么?”
“华人有自己的一套东西,看病有华人医馆,买东西有华超,唱歌跳舞有自己的吊花场、酒吧KTV、游戏机房,茶馆棋牌,看电影有自己的影院,甚至是健身房都是原来开武馆的那些人干的。”
“不过,都是开在一些不怎么显眼的地方,或者哪个大楼里面。”
“吊花场是啥?”
阿文笑道,“就是歌舞厅咯,大马还有坡县那边比较流行,比较open一点啦,有穿的比较简单的公关在台上表演,客人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公关,买花或者花篮给歌手带上,相当于给小费,就这么来的。”
“这不就是个以前戏班子送花篮?”
“一样一样,这里最大的吊花场的老板,以前就是开戏园子的。手捧花二十镑,花篮五十镑,要是那种满堂彩,就是五百到一千镑。场子和公关三七四六开。”
看李乐在那琢磨,阿文说道,“怎么,想见识见识?男场还是女场?”
“啥玩意儿?这还分男女的?”
“呵呵,去不去?晚上带你转转?你要是站台上唱首歌什么的,肯定满堂红不断,那些女人很疯的。”
李乐直摆手,“算了,算了,我还是混图书馆比较好。”
推开过过道门,里面是一条挺宽敞的走廊,白天里依旧开着灯。
往里走,两边的房间门头或者墙上,不断出现的“按摩松骨推拿”,“移民房屋中介”,“延年堂,益康堂”药局,诸如此类的招牌,让李乐看花了眼。
“这些招牌,外面都没得?”李乐皱着眉头道。
“人家不让挂,只能挪到里面。”阿文看了眼李乐,耸耸肩,“别这么看,这些都是有执照的。”
“我是说,这么小?”
“跑单帮,或者就一两个技师,要那么大的地方干嘛。”
“能挣钱?”
“哪有一上来就自己单干的,都是一些大场子里做了几年出来的,有熟客资源,再加上有老客带新人,够吃够喝还能攒点。”
“最后呢?”
“最后?要么带着钱回国,要么在这儿找个人嫁了,白人老头那种,其实就是个变相的保姆。”
“都住这儿?”
“前些年还成,后来出了几件事情,警察就不让住了,查到就得蹲局子,重的就遣返。”
李乐大概能猜到阿文说的是什么事情。
左右打量着这些门口贴着对联,福字,但是又挂着彩灯灯牌的房间,联想起了国内见过的,城中村,棚户区里,一到夜里就变成粉色的洗头房,美发店。叹口气,这玩意儿,全世界,似乎都一个吊样。
走到最里面一扇对开的门边上,阿文摁了两下门铃。
没一会儿,有个穿着国内已经很少见到的那种斜襟盘扣,暗红色提花锦缎旗袍上衣,脖子上挂着一串珍珠项链,鹤发鸡肤,却又抹着显眼口红,花了眼线的老太太给开了门。
看到阿文,指指点点,一里哇啦说了一通,李乐没听懂,但是明显能感觉得这老太太正在气头上。
只见阿文低头哈腰,陪着笑脸,说了几句什么,又被老太太对着脑门一顿戳。
最后,李乐好不容易听懂几个字,“进去吧。”
阿文这才直起腰,拉了拉李乐,“进来。”
看到高壮,头都要顶着门框的李乐,身量不高的老太太狐疑的看着阿文。
“七婆,这是林叔家的亲戚,从国内来的。”
“哦,我说呢,这长相眼神就和这里的后生仔不一样。”
换了粤普,李乐终于听明白。
老来乐走哪都守规矩,对着老太太弯腰,叫了声,“七婆,好。”
“呵呵,倒是个懂礼数的,进来吧。”七婆说着,抬手在李乐脸上摸了一把,“吼靓嘅后生仔。”
李乐一愣,随即笑了笑,老太太么,摸摸就摸摸吧。
阿文一旁看的直笑,等到和李乐走过来,笑道,“七婆看人准的,说你靓肯定没错。”
“为什么?她是?”
“这里的老板啊,五十年前,七婆就是伦敦成立排得上号的妈妈桑,经她手里过得姑娘,见过的男人,你想想。”
“嘶~~~,这么刺激的么?”
“呵呵。”
“刚才说你什么呢?”
“哎,老头子又和人吵架了啊。一桌人加一起,三百多岁,还因为谁出千闹啊。”
“这是心态好,到这个年纪,还有劲吵架,不是好事儿?”
阿文听了,点点头,“诶,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
穿过门厅,往里去,就是一个花砖铺地,淡蓝色壁纸,木制墙裙的一个半洋半土装修的大厅,摆了四张麻将桌,三桌满员,剩下一张,坐着俩老头对着吞云吐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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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屋里的摆设,打牌的老头老太,李乐觉得,这里应该就是唐人街的“老年活动中心”。
阿文走过去,冲带着棒球帽的一个老头喊道,“阿公。”
“啊,阿文,你这时候来做什么,没到吃饭的时候,我不回去。”
“阿公,不会叫你回去,是有事找你。”
“找我?”
“对。”阿文招呼李乐,“这是我阿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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