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个,新闻事件的优先次序。你不得不承认,有些事情的不公或者违法程度,要比假冒伪劣商品紧迫和解决的难度大。”
李乐想了想,“您看,我如果告诉您,因为这个黑作坊,会影响到一群特殊孩子们的‘自我救赎’,是不是能引发起更大的社会关注度。”
此话一出,刘潇愣了一下,“自我救赎?什么意思?”
李乐笑了笑,“这个,就要从一群被人忽视的社会群体讲起了。”
“什么群体?”
“一群流浪的孩子,他们就像是在铁道边顽强生长的野草,烧不尽、拔不完,见风能长,遇水破土。”
“没有固定的住所,晚上烤烧垃圾取暖,在露天的房子,搭建的窝棚里睡觉,捡瓶子、纸箱、废品,列车上扔下的剩菜剩饭还有垃圾桶里捡吃的,是他们的生存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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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整天要面对的是缺衣少穿、食不果腹,疫病缠身,甚至一个不慎,小命不保的环境。”
“拾荒与蛇虫鼠蚁为伴,见识过人性善恶放大到极致,有人送衣服,就有人扔石头。可他们却依旧保持着乐观和梦想,挣扎着活着。”
当李乐慢慢从头,把成子这帮孩子从一开始到现在,走过的每一步,讲述给刘潇听之后,终于在刘潇削瘦的脸上看到了皱眉、沉思、叹气的表情。
李乐感觉对了,这是个感性的人。
“你是说他们都是孤儿或者被拐卖的?”刘潇问道。
“大部分是,也有从家里跑出来的。就像那个成子、小川北。也有和小癞痢头一样,被采生折枝这种手段控制后,又被扔掉的孩子。”李乐想了想,又说道,“当时,那批孩子里,最小的七八岁,最大的十五六。有残疾的,也有走了的。”
“走了的?”
“对,那种走了,缺医少药,就......”李乐耸耸肩。
“呼~~~~~~”
刘潇长舒口气,伸手掏兜拿烟,刚叼进嘴里,又想起在什么地方,夹在指尖。
“你在他们后来的事情上,提供了多少帮助?”
“没多少,就给提供了一个赚钱生活的路子,关键还是靠他们自己,有时候,咱们眼下的环境里,天助不如自助。另外一个,我爸他们沿线的铁路派出所,处里,还有民政部门,也给了不少帮助。算是多方努力的结果。”
李乐说完,从一旁的包里,拿出跑回寝室找出的几张报纸,递给刘潇。
“这是当时几家本地媒体的报道。但是,这种官派的发行量和影响力,和央妈比起来,您知道的。”
“这个,他们用收益建立的福利体系,这几年陆续收留的孩子,每年盈余里给当地福利院的款项,还有这个,去年大洪水期间,给灾区的捐助物资。”
看到这几张报纸里,最后那篇报道中,成子站在大会堂举着牌子,一脸惶恐的表情,刘潇攥了攥拳头。
“你这是给我出了一个大文章。自我救赎,自我救赎......”
“李乐,这些东西能不能给我?”
“拿走就是,我也是存了些心思,才把这些都留着的。”李乐笑道。
“嗯。”刘潇点点头,想了想,“你看,我要是先去长安一趟怎么样?”
“没问题,随时去,随时看,反正孩子都在那。”没什么遮掩的,李乐很坦荡。
“成,我先回台里一趟,做个提纲,和老梁商量商量,不止是打假,重点还是在你说的,自我救赎。”
“那我先替这帮娃谢谢您!”
起身,握手,两人都没多言语,在门口告别。
李乐看了看刘潇的背影,又低头瞧了眼名片。
嘀咕道,“只因非世用,长得保根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