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里热闹了两天,直到有人出面,才慢慢回复了正常。
李乐没脑子一热,就跟着去扔鸡蛋刷油漆。经历过后面几十年的他知道,这只是一种管控下的民间情绪的表达。
当有些事情正处于关键阶段的时候,冲动会毁掉之前所有的努力。
暂时的卧薪尝胆,忍辱负重,以后才能指着对方鼻子骂,“你们没有资格在我们的面前说,你们从实力的地位出发同我们谈。老子不吃这一套。”
寝室里除了李乐,其他人也都没去。
王伍要给学生上课,挣代课费,梁灿是纯粹的懒,张昭则是因为前车之鉴,心里打了鼓,脚步也就没有那么坚定,没出校门就跑了回来。
金成哲倒是兴致高昂,跃跃欲试,结果被学校给叫走开少数民族学生座谈会,一场会,生生开了两天。
热闹过后, 依旧有人在宿舍楼里义愤填膺的高谈阔论,李乐路过时瞧见,倒是想提醒这位,能不能先把你屁股兜里插着的《托福考试官方指南》给翻个面儿?
回到燕园快一年了,李乐才慢慢体会到宁小乐说的,这里,有各路神仙,也有妖魔精怪。
一个把持不住,就会陷进哪个坑里。
某种程度上来说,昌平园虽然小了些,荒了些,但更来的纯粹。
上午一节《后现代西方社会学理论》,听完一位女老师对新韦伯主义长达二十分钟的批判,李乐终于在一种懵逼和惊叹相结合的情绪中,走出了教室。
这堂课,具体讲的东西,真没记得多少,但是李乐得出一个可以相伴终生的道理,永远不要和有学术知识背景的女人做口舌之争,讲道理你不一定能赢,撒泼打滚,你更没有优势。
背着包,燕大东门出,清大西门进。
除了那次夜游,李乐这是第二次来隔壁。
下午陈金星和他爸,要来谈教辅书出版的事情。中午约了曹鹏,尝尝这里的食堂,吃完正好从清大南门出去,一步就到蓝旗营。
“哎,同学,麻烦问一下,四教在哪个方向?”
不得不承认这里地广人稀,女生少了许多的李乐,终于在自行探索无果后,拦住一对儿过路的鸳鸯。
“你不知道?”男生仰头打量李乐一眼,“哦,隔壁的。”
“呵呵。”
“沿着这里往前直走三百四十米左右,路的左边,就是。”
女生瞧了眼自家带着眼镜,一脸青春痘的男友,又瞧了瞧李乐,心中不由得按照长相身高教育背景衣品和气质,做起了360度环评对比打分。
结果有些扎心,不过想到传说里隔壁男生的渣男体质,顿觉自家这有些木讷的男友,也有可取之处。
“谢谢啊。”
一条林荫道,直来直去,树是直的,两边的楼,方方正正,风格统一,处处体现着理工科院校严谨的直男思维和算计。不像燕园里,树木长得和跳科目三似的,建筑中西土洋,什么样的都有。
也许女生少的缘故,一路走来,已经见了好些从体育场回来的,身材健硕的光板男。
这种,在燕园是万万不可的,不说不自觉就上手的诸位女流氓,就是同性里,也有一时兴起的。
终于到了第四教学楼,听听这名起的,一二三四,一点都不文化。
李乐在楼下的阴影里等了几分钟,就看到曹鹏夹在人群里走了出来。
“哥。”
“你准备带我吃哪儿?”
“听涛,油泼面。”
“能正宗?”
“嗯,验过口音,厨子正宗南郊滴。”
“那还说啥,奏!”
一碗油泼面,两颗大头蒜。李乐也顾不得下午还要谈事,口气如何,就着蒜,呼呼噜噜连干两碗,又从曹鹏的碗里分了一半,这才摸着肚子打起嗝。
“早说这里有咱们那的厨子,就不用在那边用川省厨子做的面来将就了。”
“我也是这两天才知道。”
“哎,上天去看你奶,能自己慢慢扶着床边边走路了,最近更好了点?”
“从那头,到这头。”曹鹏一伸筷子,指着地砖,划了个距离,“能拄着拐,走个两趟了。”
“成,我那有别人给我的一点七年的陈皮,回头给你拿回去,泡水给你奶喝,理顺气管的。”李乐擦擦嘴。
“你自己不用?”
“我泡枸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