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团长咂咂嘴,六十比四十多了二十公分,看着不多,垒就是了,可问题是,那是一道四米多宽,三百多米长的一段二十公分,更要命的是还有时间限制。
一抬手腕,晚上十二点,可上面预报凌晨两点半左右洪峰就要到,那就是两个半小时。
再瞅瞅在雨中已经持续干了将近三个钟头,浑身泥猴一般,累得东倒西歪,却还在咬牙坚持的警卫连一百多战士,冯团长好一会儿没吭声。
终于,“给上面回话,保证完成任务!”
“是!”
“还有,把政委和参谋长叫过来。”
报信的人走了没几分钟,两个军官深一脚浅一脚的跑了过来。
“老冯,听说了?”
“嗯,你俩什么意思?”
“咱们团现在就警卫连和一个阵管连过来了,剩下的都挂着战备,出不来。我的意思,不行就......”
“老办法,机关的全拉上来。”
“对!”
“扣掉值班的,能凑多少人?”
“四十多人应该能。”
“那就通知,都给老子拉过来,还有,把餐车给开出来。”
“行,老冯你和政委下去安排,这边我来顶着。”
冯团长“嘁”了声,“算了吧,该拼命的时候,参谋带长也狗屁不灵,你和政委去,给旅里汇报的时候,再诉诉苦,看看旅里还能再给点支持不。”
“你这人,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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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委和参谋长深一脚浅一脚的来,走两步滑一步的走了。
“小子,愣什么呢?干活!”
“哦。”李乐收回目光,拿起铲子用力。
冯团长又爬上大堤,找刘东风不知道说了什么,搞得刘东风伸出胳膊指天指地,瞧着情绪颇为激动,不过最后,一个跺脚,转身进了扛沙袋的队伍找到各班班长,下起了命令。
李乐能感到,有那没一瞬间,大堤上刚才干劲十足的气氛为之一松,不过片刻后,好像每个人又都喝了一罐补药,一股子比刚才更狠厉的劲头散发了出来。
身处其中的李乐,被这种气场所裹挟着,一铲接一铲,埋头,用力。
。。。。。。
凌晨两点十五,灯火通明的大堤上,随着最后一袋沙袋落下时的“噗通”声,一道四百米长,六十公分高,四米多宽的沙袋堤坝终于垒成。
一个,两个,三个.....浑身裹着泥浆,已经辨别不出面容的战士,一个个瘫倒在白色的堤坝之上。
雨水淋过身上,看到的是一个个磨烂的肩头、后背,一条条青紫的小腿,一双双满是血泡的双手,一只只渗着红色的鞋面。
李乐浑身不停的颤抖,攥着已经没有知觉的拳头,脚底一滑,坐倒在地,身旁是胸口起起伏伏,张着嘴,“呼哧呼哧”拉起“风箱”,带着啸音的冯团长。
一片寂静,大堤之上,能听到的只有伴着呼啸而过的水流的阵阵喘息。
忽然,有人“哈哈”着笑起来,之后是一群人跟着,再然后,笑声越来越大,终于,回荡在整个大堤上。
没有谁欢呼,没有谁鼓掌,只有笑声,肆意的,开心的笑。
冯团长一个翻身,抓起李乐的手摸了摸,笑道,“疼不?”
“还成。”
“嘿嘿,那就行。小子,叫啥?”
“李乐。”
“是块好材料。”冯团长撑着膝盖,晃了两下,站住,又伸手拉起李乐,“走,看狗日滴洪峰过境!”
两点三十分,江堤从上游开始,不断响起尖厉的哨声,锣声,提醒着守堤的人,洪峰来了。
李乐站在白色沙袋堤坝上,瞧了半天,这才发现,所谓洪峰过境,根本不是自己想像的那种伴着阵阵轰鸣,波涛翻滚,一泻千里,浊流狂涌,怒涛拍岸的激烈景象。
有的只是肉眼可见的江水不断上涨,水面愈发浑浊,大量的树枝杂物在江中漂流而下,无声无息间那种沉闷,压抑的感觉充斥心头,像是有人在不断用力捏住脖颈,一点点用力,剥夺着你的呼吸。
堤上,堤下,有经验的水工,排成一排,沿着江堤,打着手电,一点点的看着脚下,排查着漏点,一趟又一趟,
终于在一阵长长的哨声之后,人们终于松了口气。
“洪峰过去了?”李乐问身边的冯团长。
“没呢,水没下去,还是在途中,估计还得一两个小时,不过,加固的堤坝没被冲垮,说明最有风险的这一节过去了,下面,就是水工的活了,他们最有经验。”
“哦。”
“下去,吃点东西,抹抹药,歇一歇,来日再战。”
“啊?还有?”
“想什么呢,码字的还没写完呢,最少还有一章,还有你受的。”
李乐心道,这么水,还特么学人家虐主,活该没人看,嗬~~~~tu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