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那边是个什么地方,李晋乔太清楚了。
三省交界,三不管。以前都穷,人就横。现在开了矿,有人富,有人穷,更乱。
见三叔问的仔细,李泉觉得有门,又仔细把钱吉春的事说了几个。
李晋乔一边听着,一边给曾敏递了个眼色。
“哥,大泉,这样吧。这事儿我今天也回不了你。明天,我找人帮忙问问,再给你说个准话?”
“哎呀,不急不急。”李铁矛搓着手,想了想,“老三,这钱你先拿着?”
“不用,你收好。”
“那万一?”
“没到用的时候,你先收好。”
“好,好哇。”看到李晋乔态度坚决,李铁矛只好把钱慢慢包起来,收好。
“大哥,明天你们先和曾敏一起去看看老太太,晚上我过去,在那吃饭。”
“和姨说好了?可别冒失。”李铁矛有些忐忑。
“放心吧,说过了。”
老家来人,李乐就得睡沙发。
早起去丁亮那里折腾半天,僵直的腰板才舒坦许多。
吃了早饭,李晋乔去队里,曾敏带着李乐和李铁矛爷俩,出门拦了辆出租。
三个大男人抱着大包小包,费劲地挤进后排。小夏利屁股冒着黑烟,一路噗噗噗的去了兴庆路。
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一个人住在兴庆路。
李晋乔原本想着从老家找个手脚麻利的女子过来照顾,被老太太一句“我他娘的还不到走不动的时候”给撅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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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乐印象里,慈祥和蔼可亲这种词,是半点用不到老太太身上的。
峰眉高额,齐耳短发,微微扬起的下巴,目光灼灼。
半匹红裙,一柄剑。
这是当年老爷子在汉江边遇到付清梅时候,解参谋长说的话。
“你们过来,算是有了劳力,正好把活干了。”看到几个人进了小院,正在敲着蓝四丁砖的老太太起身,将一把瓦刀递给李铁矛。
“姨,这点儿活,一会就弄完。”
“奶。”
“奶奶。”
“你们干吧。曾敏,我去早市买了几块甑糕,尝尝?。”
“好咧,妈。”
曾敏陪着老太太进了堂屋说话,留着李乐几个在院子里忙活。
别人家的小院,要么绿草荫荫,鱼池花坛,要么藤蔓满架,瓜瓞绵绵,到了老太太这里,只有青砖铺地,和一株此时如挂满红灯笼的高大柿子树。
李乐抬头看了一会儿,咂咂嘴,脱掉外套,和李泉一起,搬砖,拌白灰。
墁砖这种手艺,李铁矛年轻时跟着老瓦匠学过。小院用的粗墁,少了抹油灰、揭刹趟、墁水钻生,快了许多。
不过李铁矛是个心实诚的,中午吃过饭,又把小院里其他几处松动的砖地,还有院墙一起给收拾了。
倒是把李乐给累个够呛,一直干到李晋乔回来,才将将弄完,扎在那一个劲的扶着腰,引得老太太嘲笑四体不勤。
“姨,淼这才多大,还没长成哇。”李铁矛护着李乐。
“嘁,我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跳壕沟拉伤员了,还是缺练。”
“奶,你们那时候不就是为了让我们不受这累?”
“呵,这张嘴,和你爷爷一个熊样。”付清梅拿眼角夹了李乐,“洗手,吃饭。”
“大伯带来的小米熬粥了?”李乐深吸口气。
“狗鼻子。”
小米粥,白馒头,老白汾,几样家常菜。
笼罩在夕阳余晖的小院里,一家人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