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点头,“是,大明不产白银,但是脚盆、欧洲产啊。宋朝大量出口的瓷器、丝绸、茶叶,把世界人民养刁了,谁吃饭还用木碗,谁穿衣服不想穿丝绸、谁不想喝一杯加奶的红茶?当大明说你们的东西我看不上,只要白银的时,欧洲人非常高兴。可结果就是,欧洲和脚盆的白银产量暴增。”
“但银矿也不是哪都有,没有银矿的国家怎么办?”
“那还不好说?发挥传统优良技能,抢啊?”老彼得一口干掉杯中酒,把酒杯往桌上一顿。
“而随着贸易量的增大,长期的贸易逆差,欧洲产的那点白银根本不够。并且跟大明交易,只要白银。可欧洲生产什么?当白银不会再反向输出回欧洲和脚盆时,都傻眼了。脚盆离得近,就比较直接,倭寇上岸到大明东南沿海打劫。可欧洲打劫无门。人么,穷则变,变则通,于是,哥伦布、麦哲伦、达伽马,出现了,大航海时代到来了。”
约翰森沉思片刻,问李乐,“李,你说的不再回流,是什么原因?明朝自己的内部市场消耗?”
李乐点头,有摆手,“只是其一,还有一个,就要回到金融了。”
“什么?”
“货币长期供给不足,存起来,等升值啊!”老彼得指指约翰森。
“哦哦,对,是这个。”
李乐哈哈着,“所以,这就好玩了,相当于欧洲人在给大明玩离岸货币,欧洲人从非洲、亚洲、劫掠奴隶去美洲采银矿,然后拿银矿从大明换回大量具有真实价值的商品,然后......”
说着说着,李乐想到二十年之后场面,声音越来越小。
“然后什么?”
“啊,没什么,彼得爷爷。”
“呵呵,你是不是想说,丑国人用坚船利炮与霸权统治地位,威胁世界承认他的货币的价值。资源国破坏环境,耗费本国资源,生产国拿出丑国的白条去资源国换回资源,然后生产出商品,又去丑国换回了一堆没用的纸币,而生产国又拿这废纸去资源国买资源再生产再给丑国?”
“啊,这个,当然,不否认,但有些时候,账不能单纯这么算。”
“总体上是,所以,就看你处在这个环节的哪一环了。”
李乐挠挠头,总不能在这儿说,您瓦伦堡家也是?这东西,要是想讲清楚,没那么容易。世界是一个矛盾的集合体,追求利益,交换利益,才能维持运转,就怕有个对既有体制颠覆性的因素出现,到时,就是站队。
眨么眨么眼,李乐继续道,“怎么,下面呢?”
“回到三百年的白银战争,这段历史,其实您两位比我更熟悉。15世纪末、16世纪初,佛朗基和尼德兰,借助着大航海开拓的航路,借着伊比利亚的光辉,和东印度公司,开着船在世界各地殖民,劫掠。佛朗基王室富得流油,尼德兰商人在当上了海上马车夫,和犹太人合作,在殖民地之间首创性的玩出了离岸交易的金融银行体系,挣得盆满钵满。而刚经历内战的昂撒女王伊丽莎白一世,看着别人穿金戴银,自己裙子补丁摞补丁,家里揭不开锅了,很是眼红,也想去美洲发财,挖白银。”
“可数了数家里那几条破船,再想想佛朗基的无敌舰队,正面硬刚就是找死。可昂撒是强盗的后裔,很快就想到,我干嘛抢地盘,直接抢佛朗基和尼德兰的船不就成了,反正都得从家门口过,干一票大的,顶他们辛辛苦苦好几年。干脆发动全国海盗组建利益共同体,官方盖章,大家五五分账。再说,民船不行,那就连军舰一起上,有掩护有接应,能够提高成功率。茫茫大海上再来个毁尸灭迹,让佛朗基人,莫名其妙的损失了还找不到谁干的,问就是,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之后的世界,就是借助原始积累为科技和生产力提供支持的工业革命的腐国,成立日不落帝国。”
“那么,李,你怎么看待腐国的崛起过程?不仅仅是依靠劫掠吧。”约翰森问道。
“劫掠是基础,没有劫掠,就没有财富的原始积累。”李乐抬头,看着约翰森,“腐国的崛起过程,可以这么来划分,资本流入、财富重新分配、新贵阶层产生,制度创新、金融市场建立、最后,历史必然的,工业革命。”
“腐国可以说是世界历史上,劫掠型文明的巅峰存在。”
“丑国呢?丑国难道不是么?”
李乐摇摇头,“不,约翰森先生。丑国虽然脱胎与腐国,但丑国作为目前这个星球上,最强大的国家,不是简单的昂撒白人文明,是昂撒暴力劫掠文明与犹太金融劫掠文明的高级结合体,更先进,更强大,技术手段更高明。”
老彼得往李乐身边凑了凑,“小伙子,终于又绕回犹太人了?”
“不是绕回来了,是因为他们的影子一直无处不在。而他们所代表的金融资本劫掠型文明和生产型文明的合作、交流、竞争,将是之后几十年甚至是百年的主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