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安也不是冤大头,就你这利息,呵,你觉得法院能支持?”
“那,我只能自认倒霉。”
白洁看了看这姓鲍的面相,手一抬,“布查这帮人,欠了不是你一家吧?”
“是。”
“这样,这行里,你人头熟,你挑个头,把这些债主子们约上,一起吃个饭。咱们商议商议,这债怎么个还法。”
“您的意思是?”
“本金没问题,但利息,就别想着这么多了。”
“这......”
“老鲍,够可以了,多少是多?要是真走到破产清算,你觉得,你们能拿回多少来?到时候,再走个拍卖,新买主可只认法院认定的利息。加上回款时间,里里外外,你合计合计,最后得亏多少?”
“你们这行,要的是钱流动起来,这一笔烂账要是趴窝个一两年,最后,你能拿回来多少,都是个未知数。是吧?”
“倒,也是。”
“大家推动一下破产重整,你们得钱,我们得矿,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不是?”
“白总仁义,万安仁义。”
“行了,你安排吧,到时候都带着合同来。”
鲍德温点点头,“那好。”
“走了。”白洁起身。
“哦,对了白总,我听说环亚也有意想掺和布查矿的事儿。”
“环亚?就那个昭盟本地的环亚?”白洁想了想。
“对。”
“找你了?”
“没,我听说,他们想走竞拍。”
“环亚有这么多钱?”
“环亚没有,他能拉人呢,这两年南方来开矿的,可不少,这些人手里有钱。”
“这群南蛮子,倒什么的都想插一脚,呵呵。”白洁笑了笑。
“白总,环亚那边可是和上面关系很好的。您看?”
“不怕,走的不是一条路,再说,关系,谁没点上面关系?”
看着白洁的车灯消失,鲍德温蹲在门口台阶上叹口气。
“达,这姓白的,一个麟州的,跑咱们这儿来还这么横。”一个小伙儿走到鲍德温身后,嘀咕一句。
“你懂啥?”
“咋?”
“你知道麟州那边有句话么?白刀子高柱子,见人就笑钱把子。”
“听过。”
“白刀子就是这位。早些年敢领着十几个身上捆炸药,找人玩儿命的主,能客客气气和你商量,这就不错了。”
“咱们还怕他?”
“不是一条道儿上人,别胡乱招惹。”
“那环亚那边?”
“这么看,倒没他们万安大气,来的气势。别管了,咱们认钱,不认人。”
“呵呵,这俩家要争,强龙难压地头蛇不是?”
“那是因为不够强,环亚背后那点东西,呵。回屋。”
“诶,达,那个高柱子和钱把子又是啥意思?”
“钱把子是说.....”
。。。。。。
实际按照时区来划分,昭盟和抚城差了一个小时。
煤都宾馆的套房里,傅当当挂上电话,想起话筒里听到背景音里的,倒上,倒上,喝!嘀咕一句,臭不要脸的,又特么花天酒地去了,毛都指望不上。
转身出了屋,看到端着杯茶滋溜的抚城新钢原副厂长,现下岗办主任张开建,“张主任,不好意思,这手头还有别的事情,刚想起来给那边交代一下。”
“没事儿,你们这种大律师,都忙的很。”
“诶,刚说到哪了?”
“啊,说到厂子现在的负债。”
“对对对,我这脑子还没您好使呢。”
“哈哈,傅律师说笑了。”
“我这边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咱们这个厂子,现有的负债。”
“你说的那几个方面的债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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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是债权,厂子作为债权人的借款还有担保项目,也就是之外的企业、个人有没有欠咱们厂子钱没还的情况。二是债务,包括厂子与银行之间的借款合同及配套的担保,与其他企业、个人之间的借款及担保,融资事项还有金融项目产生的直接关联债务。”
张开建点点头,摊开手里的本子,“这样啊,我就说说我现在所知道的一些明面上的。别人欠厂子的,有,而且还不少,最早的都能追溯到八十年代,欠债,主要是省里市里银行和市里几个部门的借款未还的,最长的十来年是有的。主要你看啊......”
“最近的一次去年三月份的专项改组改制会议上,市里和厂里财务汇总审核之后,外债一共是二十四亿七千多万.....”
傅当当听完几个数,直皱眉,“张主任,欠这么多?”
“其实从八三年厂子从银行借了第一笔钱,用于购买国外技术设备改造开始,就进入了一个恶性循环,借的还不上,挣得不够还,为了维持正常生产,又得去借,中间再加上有些领导想着搞创新,搞革新,搞现代化管理,七七八八的上马不少项目,之后大多都是热闹开始,冷清结束,最后一算账,赔的底儿掉。”
傅当当一边点头,一边在本子上做着记录,不时的拿出规划好的问题问着。没一会儿就写了满满当当一张纸。
“设备简陋、工艺落后,国企通病,产权不清、职责不明、政企不分,长期处于低效率的运行状态,现在六个高炉,有四个还是六十年代引进的捷克和罗马尼亚的技术.....主要还是成本居高不下,一炉钢水的成本比南方还有其他厂子,要高出百分之十五左右.....”
“厂子里现有在册职工包含离退休的,一共是一万一千七百六十七人,全民的七千六百多,大集体四千多,退休职工三千七百多人,回家待岗的五千两百多.....”
“退休职工医药费支出在两百七十多万,一年要缴纳职工保险费用两千三百多万.....”
“傅律师,这还是现有状况的一部分数据,您觉得,如果万安矿业这次要兼并,还有没有信心?”
傅当当看到张开建抬起头时,充满落寞和无奈的眼神,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