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老李,你这是哪来的?”
“你们嘴严点啊,这是那年老太太来的时候,住京西,李乐买的。”
“得,你这是偷儿子的酒?”
“怎么能叫偷呢?这是拿,早晚也得孝敬我。来来来,都倒上倒上。”
“好好好,咱们今天可是沾了光了,这东西,一般可喝不着。”
“哎呀,不就是酒么。诶,老张,你这不行啊,我来给你倒。”
“好了好了,够了,我这酒量没法和你们这群海量比。”
“啥海量。”老李捏着瓶子,挨个儿给满上,“今晚上,该吃吃该喝喝,大伙热闹,但是,咱们不搞应酬场上那一套,喝舒坦了就成。”
“哈哈哈,好!”
“得嘞,老李给划下尺度了啊。”
“这就很好嘛,”
微醺,笑闹,揶揄,善意的嘲讽,一场中年男人的酒局,就这么在小院里蔓延着,就像是最后的避风港。
滋溜一口酒,家长里短,工作不顺,儿女情长的愁闷,抵不住酒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
第一杯润喉,第二杯过肠,第三杯一个酒嗝,尽吐闷气。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推杯换盏间,肚子里那点糟心事委屈事窝囊事糊涂事,脑子里那点高兴事暧昧事荒唐事痛快事,顺着酒气儿,想在心头,之后又忘了个七七八八,一场酒,似醉没醉,喝得爽快。
时间世间,包容少年人,但对中年人,父母已老,儿女已长,爱人开始变得唠叨,工作中尽是些鸡零狗碎的心思长短,年轻时的意气风发随风飞扬的头发越来越少,再没了大声骂娘的勇气。
唯有三五好友的酒桌上,几杯下肚,他还是那个“喝多了的傻比”。
白日里,谁都不会在意一盏亮着的灯,甚至会觉得是没必要的浪费,想着随手便拉上。可夜色来临,你就会想着去寻那根灯线,去寻那道光亮。
其实灯没有变,只是天色变了。
。。。。。。
应了吴爱军那句话,别人休息时,就是我们挣钱时。
周六清早,李乐看着比往日少了不少人的公交站台,听着手机里,老李伊哩乌鲁的声音,无奈道,“爸,有个事儿提醒你一下。”
“咋?”
“曾老师。”
“你妈又咋?”
“您说呢?”
“啊,对对对。”
“您心里有个数,我不在家,没人给你背锅了。挂了啊。”
叹了口气,刚要把手机收了,就看到那辆红色的,拉风的Z3从眼前驶过,忽然一个掉头,又到身前,停下。
“上来吧,我看了,公交还得等一会儿。”车窗落下,岳靓探过身,喊道。
李乐左右看看,连个出租都没有,只好点点头,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谢了,岳总。”
“不客气。”
车子滑出站台,汇入车流。
“你住在这儿?”
“对。”
“租的房子?”
“对。”
“一个人住?”
“三个人。”
“吃过了么?”
“吃了。”
“你好像不想搭理人。”
“我一试用期,和你能聊什么?”
“不想尽快转正?”
“做得好自然就能,除非有人不愿意。”
“行吧。”岳靓点了下油门,加速。
到了4S店,李乐说了声,“谢谢岳总”,推门下车。
看到旁边停了辆黑色的辉腾,心道,嘿,还真有傻逼买这个车?
而岳靓看到这车,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