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林伟明,李乐很开心,毕竟,自己第一篇成为铅字的文章,这位普通发说的像斯瓦西里语一样的教授,算是领路人,给自己推开那扇好多人可能兜兜转转多少年都没能找到的窗户。
上了几年学,李乐逐渐明白,如果在一开始就遇到一个能在学术上给你指引和提供帮助的人,是多么可贵的一件事。
学术道路前行,并不是努力就一定就可以。努力只是下限,上限则是天赋,视野,运气,关系,缺一不可。
记得在LSE时,一场诺奖得主的讲座上,那位老先生说的话,翻译过来,科学多歧路,大师培养大师。你一开始遇到的老师,可能是预测你未来发展成功与否的最重要指标之一。
求学时,一开始就集结一个合适的“导师团”有多重要。
导师团里分了几种人,这些人在你不同阶段,碰到问题、困难、机遇时,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首先是初始学者,他们是刚起步的研究人员,他们不具有较大的影响力,经验也并不比你多到哪里去,但是他们能够提供建议分享经历,毕竟他们是离你最近的感同身受。
其次是中层学者,他们的文章、出版物颇丰,可在行业内又缺乏足够的影响力。但他们熟知行业内的各种流程规矩,知道未来的发展方向,能够在论文指引和学术江湖上告诉你一些你应该知道的知识和水面下的规则和生存技巧。
接下来是高级导师,行业内已经有了足够的地位,甚至是自成一个山头,有较大的影响力。他们可以给你足够的学术上的指引和未来的发展助力,能够使你更顺利的向行业内传播你的个人研究成果。
最后则是顶层导师,他们是业内权威,是首屈一指的领袖,他们的一言一行都会造成巨大的影响,且影响力已经不限于业内,当然,到了这种层次,也比较稀少,运气就成了关键因素,许多人终其一生,可能都接触不到。
现在想想,张涛、林伟明、惠庆、马主任,森内特甚至是费老师,这些人,都是自己的运气。
“最近怎么样?”餐桌上,林伟明笑问道。
“您也看到了,挺好。”
“那就行。本来还想着给你发个邀请,去国立上学,可马主任给我说,惠庆老师带你,我就没想法了。”
“呵呵,您这不也来了?”
“所以咯。”林伟明耸耸肩。
“您在这儿能待多久?”
“还是和惠老师一起搞得那个关于城市空间和经济结构的课题,估计得有个半年一年的,不过中间可能来来回回,毕竟国立研究院那边还有一些行政工作。哎,以后,还是少挂一些社会和行政职务,太牵扯精力了。”
林文明看了看李乐,“对了,那个课题你是不是也有参与?”
“嗯,惠老师给了一大堆资料,文章,还处在熟悉阶段。”李乐点点头。
“其实对你来说,也不算陌生,毕竟你过去的一些文章里,关于城市社会学和城市经济学的东西还是侧重的。”
“您怎么知道?”
“你这两年发表的一些文章我都有看,脉络还是清楚的,最近那篇在《Sociology》的文章,很棒,才几个月,现在引用排名已经到了前55%。”
“嘿嘿,那是森内特教授帮我修改的,没他,也不成的。”
“那老头的脾气,你的文章水平不够,当擦屁股纸都嫌硬的,别说帮你修改,看都不会看一眼,尤其那张嘴,心里素质差的,都得抑郁。”
“你,这么了解他?”
“诶,没告诉你么?他是我的博导,要算起来,你还是我的小师弟。”
“.......”李乐眨眨眼,“那当时我去那边,能遇到他......”
“别这么看我,你们投缘,那是上帝的安排,和我没关系。”林伟明手一摊,解释道。
“也对,就那老头。”
“诶,对,惠老师给你的那些资料,你到什么进度了?”
“断断续续,也就开学之后才深入了点,最近读到西方城市结构学的同心圆结构,扇形结构和多核心结构,还有距离驱动的多中心和吸引力驱动的多中心的理论。”
“哦,杜能圈行程机制与圈层结构和区位理论这一块儿读了么?”
“读了,同心圆结构的农业区位论,城市、自由、林业、轮作、谷草、三圃、畜牧......”李乐捏着筷子,在桌上画着杜能圈的示意图。
这俩你一句我一句,聊着欢,一旁的张昭和张曼曼都是拧着眉毛,听的费劲。
张昭是能听懂英语,但是专业隔行如隔山,张曼曼则是第一次感到了专业排名并不只是纸面上分数的差距,而是全方位的贴脸输出式的碾压。
“行了,我去安排一下住宿,再买个电话卡,反正一时半会儿不走,咱们随时能讨论,等惠老师回来,一起再开个会,说说课题的进度和走向。”
饭堂门口,林伟明拍了拍李乐,“你现在缺一个大文章和课题,这个正好。做好了,你就算是在圈里有了个扎实的立足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