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仿品?”一个古董商忍不住脱口而出,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不可能吧?这...这怎么可能是假的?”另一个商人结结巴巴地说道,眼神在花浇和陈阳之间来回游移。
钱会长更是猛地直起身子,满脸不敢置信:“陈老板,您...您确定吗?这器型、这画工、这釉水、这款识......”
他的手指颤抖着指向花浇的各个部位,“哪一点不像真的?我从业三十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逼真的仿品!”
“是啊是啊!”旁边几个古董商也纷纷附和,“这青花的发色,这釉面的光泽,这造型的优美,就连那枚加固用的金属钉都仿得如此细致入微!如果这都是假的,那什么才算是真的?”
有人甚至忍不住再次凑近花浇,眯着眼睛仔细端详:“不对啊,我怎么看都觉得这是真品!陈老板,您是不是看错了?”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质疑声四起的时候,叶辉那边却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他非但没有丝毫被拆穿的恼怒和尴尬,反而抚掌大笑,眼中满是欣赏和遇到知音的快意。
“哈哈哈!陈老板!好眼力!”叶辉笑得前仰后合,连连拍手叫好,“我就知道,这东西能瞒得过在场的所有人,但绝对瞒不过你这双火眼金睛!”
“不愧是陈老板,这眼力真是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一边笑着,一边走上前来,伸手轻抚着那件花浇,就如同在欣赏一件无价的艺术品一般,眼中流露出一种近乎痴迷的神色:“没错,各位老板,这确实是一件高仿品!而且是高仿中的极品!”
“但是!”叶辉话锋一转,声音变得严肃而自豪,“我敢说,放眼全国,能仿到这种程度的师傅,不超过三个人!”
“这位师傅不仅技艺高超,更是对雍正官窑有着极其深入的研究和理解。从胎土的配比,到釉料的调制,从烧制的温度控制,到青花料的发色掌握,每一个细节都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他举起花浇,对着灯光仔细观察着:“想要糊弄那些见多识广的洋鬼子,想要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掏出大把的外币,就得用这种连洋鬼子都没见过、又足够精致华美、足以乱真的东西!”
“要让他们觉得自己捡了天大的漏,发现了举世罕见的稀世珍宝,这一出戏才算是做足了全套!”
说到这里,叶辉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而得意的笑容:“毕竟,越是稀罕的东西,越能激起那些收藏家的占有欲。这种皇宫专用的花浇,对他们来说就是传说中的圣杯,哪怕花再多的钱也要弄到手!”
这番话说得坦诚又嚣张,却让人不得不服。店内的众人面面相觑,有人暗暗咽了口唾沫,有人不自觉地点头称是。他们原本以为叶辉是被陈阳当众拆穿了,没想到这竟然是两人之间的一场高手过招。
众人这才明白叶辉的深意——这哪里是什么丢脸的事,分明是在向众人展示他的眼界和手段!能拿出如此高明的仿品,本身就是实力的体现!
店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几个原本还想看热闹的古董贩子,此刻都收起了脸上的戏谑,开始重新审视起叶辉来。他们心中暗想:这叶少不愧是叶少,连被人识破都能转化为自己的优势,这份城府和手段,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有个胖老板忍不住开口道:“叶少,您这是在给我们上课呢!我们这些人,平时自诩眼力不错,没想到连仿品都看不出来。”
“是啊是啊,”另一个瘦高个儿也连忙附和,“叶少这一手,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了!”
叶辉饶有兴致地看向陈阳,眼中闪烁着一种知己相遇的光芒。他缓缓开口问道:“陈老板,这件东西,我敢说扔到市面任何一家古董店,十个人看了得有十一个人会说是真品。”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不知道你是从哪一点看破的?”
这话问得看似随意,实则暗藏玄机。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这是叶辉对陈阳的一次正式较量。能够一眼看破如此高明仿品的人,绝对不是什么无名之辈。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阳身上,想看看这个年轻人到底有什么本事。
陈阳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淡然和自信。他知道这是叶辉的考较,也明白这是两人之间一种特殊的交流方式——高手之间的惺惺相惜,往往就是从这样的较量开始的。
他慢慢走上前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着他的脚步。陈阳重新拿起那件花浇,动作轻柔而专业,就像在抚摸一件珍宝。
“叶少过谦了,”陈阳的声音平静而自信,指着颈部那道凸棱和肩部的棱线开始解释道。
他的话音刚落,众人就竖起了耳朵,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此物仿得确实极高明,几乎毫无破绽。”陈阳的语气中带着真诚的赞叹,“能达到这种水准的仿品,确实称得上是艺术品了。”
“但百密一疏,或者说,仿者过于追求'形似'而忽略了一丝'神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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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什么叫做“神韵”?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又该如何解释?
陈阳似乎看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继续说道:“雍正官窑,以小巧精致、典雅秀美着称,尤其注重线条的流畅感和整体的比例协调。”
“每一件雍正官窑瓷器,都像是经过了千锤百炼的诗句,每一个线条、每一道纹饰,都恰到好处,绝不会多一分,也不会少一毫。”
“这件花浇,器型摹自古青铜器或西洋器皿,本就不多见。”陈阳的声音渐渐带上了一种讲述的韵味,“仿者能做成这样,已属绝顶高手。无论是釉水的光泽,还是胎体的质感,都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准。但请看此处——”
陈阳的手指轻轻划过颈部凸棱和肩部上下那几道棱线,动作轻柔得就像在抚摸爱人的肌肤。众人都伸长了脖子,想要看清楚他指的到底是哪里。
“问题就出在这几道棱线的处理上。”陈阳的语气变得更加专注,“它们略显生硬了些,转折处不够圆润自然,少了一丝雍正官窑特有的柔润和内敛的力道感。”
“真正的雍正官窑,即使是最硬朗的线条,也会带着一种内敛的柔韧,就像是武林高手的内功,看似平淡无奇,实则暗藏深厚功力。而这件仿品的棱线,更像是为了强调工艺而刻意做出的棱角,少了那种天然的韵味。”